山荷葉的再遇見【叄】
小說: 妖怪才是真絕色【短篇集】 作者:杞囚者_ 字數:3447 更新時間:2019-09-21 19:46:57
【叄】
藍笙坐在院中,逗弄著那隻白鼠,他覺得這白鼠挺有靈性的,說不定,他又撿了一隻妖怪。
他抬頭,看了看坐在對面保持微笑的人,又瞅了瞅為了遠離,不得不躲在和淺身後的張濟凡。
不知怎的,藍笙覺得,這畫面還……挺和諧的。
和淺站在藍笙後方,看著那隻窩在他藍笙懷中的小白鼠「唰唰」的放著冷眼,嚇得它一直抖個不停。只是看到藍笙時,又換了副顏色。
「都別瞪了,該吃飯了。」
一句話,打破僵局。
早飯時,因為昨天摔散了一把椅子,座位不夠,張濟凡端著碗默默地蹲到了藍笙的身後。
同時也默默給昨天的自己點了個贊,這四方桌子,兩側是鄰座,對面就是臉對臉。
這臉摔的,不虧。
「阿笙,你這連個肉腥味都沒有嗎?一直吃青菜會變綠的!」
藍笙聽了這句後,就看著和淺與祁言二人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這話,似乎是有歧義吧。
「閉嘴吃飯,不然把你送給祁言。」
立刻見效。
飯後,藍笙也不理那二人的恩怨,看那祁言衣冠楚楚的,能怎麼變態?他抱著白鼠,轉頭問和淺:「這個小東西,也是妖怪麼?」
和淺暗裡又是一記眼刀,旋即眉開眼笑,聲音柔和:「不過是個剛修行的,還未開靈,不算妖怪。」
「那還是比一般白鼠聰明了?」藍笙雙手捧起白鼠,放在眼前,左瞅瞅,右瞧瞧,頗為喜歡。
還比一般白鼠可愛。
「哼,比一般老鼠更膽小罷了。」
「我要養它。」
「我本是山荷葉,比那些植物更是聰明不知多少倍,你養我如何?」語氣是赤裸裸的引誘。
藍笙騰出空子很是鄙視的掃了和淺一眼,不屑道:「你又沒他可愛,況且我都養你多少天了。」
「還有,你不是還要追愛人的麼?」
他依舊覺得,他是被這隻妖怪給騙了,還是只植物妖怪。
簡直是專業騙吃騙喝,還騙睡的。
和淺盯著藍笙,內心滋味難言,一手將那白鼠抓了過來,掰過他的頭,讓他與自己對視,一字一句,說的很認真:「我正在追。」
「哦,那你加油。」藍笙這話說的,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他這一天到晚的,看著和淺無所事事的在眼前晃,正在追什麼?
「嗯。」和淺放下手,悶聲嗯了一聲,也不避人,閃身又坐在了那棵槐樹的那個位置。
沒落背影,比之那日不減。
「……」他該說對不起麼?
「……」他又該如何說實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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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女,這裡有小溪什麼的,可以抓魚嗎?」張濟凡一手搭在藍笙的脖子上,悄悄的問。
「有。」他小時候還是經常去求偶遇
。
那溪水就流經那座破廟。
「那我們去吧。我一天沒吃肉了。都快成草食性動物了。」
藍笙不知道從哪裡吐槽,又朝著和淺的身影看了一眼。
這個,看起來是肉。
那,是算草,還是算肉呢?
還沒等藍笙反應過來,張濟凡朝著四周窺探一番,拉著他就開始跑,「走,走,走。」
張濟凡拖著藍笙,一個勁的往前,並且對藍笙的行為非常不滿意,「阿笙,快走啊。」
要把那個變態甩在後面。
「……小溪,在房子後面的山上。」
張濟凡訕訕的停下,可依舊不甘心,轉頭問道「山下就沒有嗎?」
「但是,既然出去了,我想去破廟看一看。你還要佔山為王,不去巡視根據地麼?」
「呵呵,還有根據地,你,去嗎?」
正低頭怏怏不快的張濟凡,一聽到這聲音立刻條件反射,「不去!」
藍笙早就往回走了。
早上,張濟凡本來是想趕走祁言的,可是祁言眼睛一眯,他就連人帶話的一起縮起來了。
張濟凡遇到祁言,就一個字,慫。
自然也就不需要他的什麼意見。
和淺在樹上剛開始是在生悶氣的,只是一瞬間又開始糾結,要不要直接使用強制手段,他就差說「你就是我的愛人」了,可是阿籃不開竅。
現在,他在偷窺。
阿籃會不會因為他剛剛那樣,就扔下他了?
和淺很擔心,更緊張。
「和淺。」
只一聲,他立刻風度翩翩的出現在藍笙的身旁。
藍笙一愣,忽覺好笑:「不生氣了?」
「……嗯。」和淺直勾勾的盯著藍笙的笑顏,薄唇抿成一線。
不氣了。
本就是我的錯。
本就該罰。
「但是,我比那隻老鼠好看,而且我是大妖,比它的法力深厚。」
「是,我知道。你比他有用。」藍笙一手拉著和淺,一手抱著小白鼠,向山上走,笑了笑:「可我還是要養它。」
和淺不殺生,除了那次,真的,不,殺,生!
……
其實說是後山,只不過是矮矮的丘陵,但抵不過周圍的連綿起伏。
正值七月盛夏,滿山清綠,二人穿梭在林間,只是斷斷續續的,被從枝葉縫隙中透過的光斑掃過。
藍笙覺得這周圍很清凈,只是有些不對,他回頭,只看見了和淺沖著他笑,果然不對。
「張濟凡和祁言呢?」
「哦,他們剛剛站在那裡說了什麼,張濟凡就被祁言給拖走了。」和淺語氣淡淡,說的很是輕巧。
其實張濟凡哭的可是驚天動地,只是他施了個屏蔽法術,沒讓藍笙聽見。
藍笙點了點頭,也不是太擔心,若是祁言有何危險,張濟凡的姐姐一定不會站在他那邊的,所以大概只是脾性不和吧。
「走吧。」
「嗯。」
坑坑窪窪又彎彎繞繞,兩人走了半多個小時,只覺柳暗花明,就來到了那座破廟前。
廟旁邊有一道溪流,周圍被樹木緊緊環繞,獨留那一片空地,儘是小腿高的亂草。
「和淺,我去廟中看一看。」
和淺看向這個破落建築,蹙起眉頭,「我陪你去。」
「不用,你,」藍笙指了指那條小溪,「你去捉魚。」
「……」和淺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小溪與破廟不過二十米的距離,有什麼事,他應該來得及。
藍笙見他點頭,就給懷中的白鼠順了順毛,進了破廟。
即使外面陽光很好,也無遮擋,這廟中依舊昏沉,破爛的蒲團,朽壞的木柱,蒙了厚厚灰塵的塑像,還有有些幹凈的案桌。
這是來到這裡之後,唯一一個與他記憶相合的地方。
他走上前去,看到案桌上有一個繁雜的圖案。
忽然他察覺不對。
這,沒人來了,怎還會是幹凈的?
藍笙抱緊白鼠,下意識的想要叫和淺,只是還未發聲,他已失去了意識。
而這破敗之所,只留那零落腳印昭示著剛剛有人來過。
外面
本還晴朗的天忽的落下大雨。
和淺察覺藍笙的氣息忽然消失,面染寒霜,綠眸的顏色淺淡的沒了綠意,一片冷白。
身體碰上了雨水,他愈發透明,顯得更無生機。
又一次……
藍笙不知自己何時有的意識,只是,自他有了意識開始就似乎又開始做夢了。
這夢,不受他的任何影響。似乎一切都是註定的。
一遍,兩遍,三遍……
藍笙覺得這夢太熟悉,似乎不止是因為,這不知的多少遍,也不止是因為,這是那兩天的奇怪的夢。
終於,有了。
有了聲音,對面人的面容亦不再模糊。
可是藍笙卻呆愣。
「阿籃,我喜歡你。」
「阿籃,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阿籃,這個送給你。」
「阿籃……」
「阿籃……」
「阿籃……」
「阿籃,和我結緣契,可不可以?」
「何為緣契?」
「我是妖怪,一株山荷葉。結緣契便如婚約一般,而且不容毀契。」
這身體似乎是愣了,待到和淺將一個綠色的光帶到他的額前,這人竟逃了。
為什麼呢?
「阿淺,若我百年入土,這後面的萬年,萬萬年,你如何為安?」
「我好像不想讓你像說的那般,一直一直,都這麼喜歡我了。」
忽覺疼痛,倒地不起,片刻血紅。
只是眼前漆黑混著血紅,終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阿籃,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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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知多少記憶,本以為是一生多少事,卻全為那一人。
豁然貫通,兩世合一。
藍笙醒時,一如那日,滿面的淚水迷濛了雙眼。
心中全是情愁喜憂。
等到他擦掉眼淚後,就看見一個黑乎乎的龐大影子,捧著只有一隻燈籠獨眼的頭看著自己,將本來很萌的動作硬生生的,弄出了幾分驚悚。
「你為何哭?是想去找那個妖怪麼?」
「嗯。特別想。」
「為何?我和他都是妖怪,你不能陪我玩麼?」
「因為,他是愛人。」
「見到你時,就找到了」「我正在追」……
原來,他一直在告訴自己。
只是自己太傻。
上一世,就那樣輕易放棄。
只是,既然你要生生輪迴世世尋。
那麼,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也都不想放過了。
既然喜歡,何來放棄。
藍笙的思緒忽然被手中的白鼠打斷,它正掙扎著身子要去那隻獨眼妖怪那裡。
他看著這兩個,笑著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白鼠碰到它的眼前,「你,不如和它玩吧。你是小黑,他是小白,你們很有緣。」
它仔細看著眼前的小東西,將燈籠眼瞪得更大,只是這被和淺定義了更膽小的小白鼠絲毫沒有怯意,反而身子更加前傾了些。
「吾名眼。」雖語氣不善,但眼手上卻是小心翼翼的將白鼠接了過去。
「愛人是一直都要在一起的麼?」眼看著白鼠,問道。
「對。」
那,它也要和小白成為愛人,這樣就能一直在一起,不會總是一個人了。
「阿籃!」
一陣風過,藍笙就被一人拉入懷中。
真的,是致命的熟悉。
「……阿淺。」
聲音澀的非常。
和淺身子一頓,放了手,看一眼藍笙,有些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他的唇,就又開始盯著他。
二人誰都沒動。
良久,和淺將人擁入懷中,身子有些顫抖。
這,是認識阿淺的阿籃。
是和淺的藍笙。
「阿籃,和我結緣契,可不可以?」
不過是損失妖力罷了,從今以後,你的命,由我來修行。
我與你,會一直,一直,在一起。
再不許有那樣的千年了。
「只要是阿淺想的,結什麼都可以。」
這緣契,不可毀約。
只是時限,只有一生一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