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想，應該將我這糟糕的過去晚點告訴你。等你經歷了人間險惡，看透了人世繁華，你身處在我的面前，不再是一副未涉人世的幹凈模樣。不會遇到沼澤寧願往回走，也不願回頭看一下深陷里的我。

「白予…」

莫十後悔了，一看到白予那種表情就後悔了。手剛觸碰到白予，白予就驚嚇的縮回手，滿臉的震驚，全身都在發抖，眼裡的神色全無，有的只有恐慌。

空蕩的客廳只有莫十和白予，陽光在瞬間暗了下來。白予想逃脫，卻發現雙腿沒有任何力氣，還有頭腦，像是被抽光了思想，一片空白。

眼前，一片空白。

語言就在這一刻斷了，說什麼都不是，也無話可說。

「我，我，先回去了。」擺手，退後。口裡一直說著沒事，東倒西撞打開門後，僅剩的力氣關上門。大口喘氣，這裡面的是多麼的壓抑。

滿滿是另一個莫十的樣子，骯髒落魄，在錯誤的情慾里不停交出自己廉價的身體，用著愛情的名義不斷做著荒唐的事情，享受，痛苦，絕望。

這樣的黑暗過往完完全全暴露在白予的眼裡，一下覆蓋了他所在世界裡的大片光明。

白予逃走了。跌跌撞撞的扶著牆，帶著麻木的疑問與無法相信的事實，都擺在自己的面前，要親自踏過去。

這個要命卻讓我偏愛的季節。寒冷的讓我窒息，把呼吸打回我的靈魂里。

白予大口大口的呼著冷氣，今年的冬天來的似乎更早，心裡落空的更快。

莫十的心像是再此被人揪掉，本已是殘缺不全，又被撕扯幾分。

早該預料到。換作是誰，都無法接受吧。趁早離開我吧，趁我還沒有淪陷你的溫暖，都離開，遠遠的，我不想看見你，也不需要你。

手臂一滑，撞翻了旁邊的水杯，水傾涌而出，慢慢地，一滴一滴落在一攤水中。

莫十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身上。

手抓著自己的前額髮絲，突然大笑，煩躁瞬間衝上頭腦，而身旁的滴水聲刺激著神經，猛的一揮，恍若破天地的一聲。

你的身邊也許會有許多許多的人。但在你最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通常都不在。或者在那個時候，你也並不需要任何一個。

即使有一個單純的來了，也逃開了。

沒有人可以帶來拯救。不會有人。

白予突然一腳踩空，癱坐在地上，滿胸膛的強烈撞動。

看著小區里一個乞丐在垃圾桶里尋覓吃的東西，已經不會在乎經過人的眼神，直到保安過來大聲呵斥，趕他走，乞丐才抱著一團食物殘渣害怕的一顛一簸走了。

他生來就是註定為乞丐嗎。又經歷什麼樣的生活活成這麼落魄的樣子呢。

那莫十有著骯髒的過往，難道註定不能和正常人一樣過著明亮的生活嗎。

每個人是不是就該活在回憶里的痛苦，我們就不能靠近他們。

他們就是一片污水，即使在被大雨沖刷，也仍有雜粒。這是嵌在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里，每一次的呼吸，都帶來扯心臟般的疼痛。

白予漸漸在冷風中清醒，莫十到底受了多大的傷，你是要治癒他，而不是被嚇跑啊。

「莫十……」白予掉頭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