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關在門外半個小時後，程澤修才去把門打開，把人放進來。

原本已經被哄好的程澤嘉一見到他，立即撲回到夏晚的懷裡，大聲哭起來，一口一個「爸爸救我」，哭得夏晚心疼得直皺眉，也哭得程律眼皮直跳。

「你就不能好好教教他，我是他父親。」被自己兩個兒子嫌棄的程律很是惱火。

「是，您是他父親。」夏晚用眼神狠狠的挖土他一下，「可您盡過一天父親的責任沒有，我倒真不信你能忙得連陪孩子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當個甩手掌櫃，什麼時都扔給別人，活該孩子不認你。」

「你……」

「你什麼你。」夏晚截住程律想反駁的話，「我說的有錯嗎？自己不對，難道還想賴到我頭上？還是說覺得自己在孩子這件事上功不可沒，參與一次，就終身有效，醒醒吧，要是你們軍團科研部能研發出來無性繁殖，我早就不麻煩您老出這個力了。」

被夏晚的話懟得死死的程律沒了聲音，坐到沙發上，陰沉著臉，不知道在和誰生氣。

火氣悶在胸口，想朝夏晚發，不用想都知道會被懟回來，兩個孩子更是沒一個願意搭理他的，做了這麼多年的元帥，程律第一次覺得自己竟然會有這麼失敗的時候。

從衣服內側掏出煙盒，拿出一隻叼在嘴上，隨後，他就感覺到自己被兩人的目光鎖定了。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程律沒有掏出火機，只是這麼叼著，嘴裡有個東西叼著緩緩煙癮。

聽房間里半天沒有人說話的程澤嘉把小腦袋從夏晚懷裡伸出來，問道：「爸爸，那個人走了嗎？這次他在家裡呆了好久。」

被程澤嘉嫌棄還不走的那個人嘴下一用力，原本只是含著的煙，被他咬上了牙印。

程律很是挫敗的起身，去小花園裡抽煙，他想好好回憶一下，自己是怎麼得罪屋裡這幾個人的。

煙抽了一盒，自己怎麼得罪的人家沒想出來，倒是把自己是怎麼個不上心的樣子給回憶起來了。

當初結婚就是聽了何思的意思，她想抱孫子，頂不住她的絮叨，程律就跟她挑上的夏晚領了證。領證之前，他沒跟夏晚見過面，對他沒有任何的了解，只是透過一張照片知道了這人長得是個什麼樣子，鼻子在哪，眼睛在哪。

結婚頭一年，正是程律正忙的時候，但他還是每周都抽出幾天回家住，原因無他，只為了滿足何思儘早抱孫子的願望。可是頭一年，夏晚的肚子沒有任何動靜，程律對夏晚的了解本就不多，更談不上喜歡，之前經常回家的出於對造人事業的堅持，可一年過去了都沒什麼反應，他回家的次數便開始減少。

而夏晚在何思嘴裡的罪名，就不再只是生不出孩子這一條，又多了一條伺候不好自己男人，留不住他的心，讓他連家都不願意回。

這種責罵，直到夏晚懷上程澤修才有所緩解，何思的臉色不那麼難看了，程律也多回去了幾次，偶爾還會帶回去些滋補品。

這樣的好日子持續到夏晚生完孩子，兩人的殷勤全是為了孩子，精確一點說，是為了兒子、孫子，目的達成了，只要開開心心的圍著孩子轉就是了，夏晚可憐兮兮在病床上的樣子，連隔壁床的人都看不下去了。隔壁床老人的兒媳過來探病，總會把自己熬的滋補品多熬一些，分給夏晚一份。連他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這兩人做得實在是過分。

想起過去一些事情的程律，有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原本是被忽略的，可如今一回想，又都如幻燈片一樣出現在眼前，讓他心裡生出一點點的愧疚。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是正確的，可現在看來，顯然他錯了很多。

焦躁的把自己頭髮向後捋了捋，抽完香煙的最後一口，程律把煙蒂扔到地上，用鞋底把它捻滅。想轉身回客廳，又被自己心裡的挫敗感攔住了腳步，長嘆一口氣，右手下意識的在頭髮上抓了抓，原本利落的髮型被抓得一團亂。

進客廳後，程律把通往小花園的玻璃門關上，免得自己在外面抽的煙飄進來。把門關上了，他又覺得自己這麼做多餘了，剛剛抽煙的時候都不記得關門，現在煙都抽完了，又起什麼積極的勁頭，而且他身上殘留的煙味，比二手煙還二手煙，還擔心什麼外面的煙味飄進來。

想轉身上樓換身衣服的程律被茶幾上那些花花綠綠的宣傳單吸引住視線，那時夏晚正在和兩個孩子討論看中午吃誰家的什麼，為了照顧上午被程律欺負了的程澤嘉的心情，夏晚把今天中午點餐的決定權交給程澤嘉。

「你不能總給孩子吃外賣。」程律這個不和諧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瞬間，三雙眼睛都盯在他身上看，讓程律頭一次覺得被人注視著並不是件讓人很舒服和有自豪感的事情。

「不叫外賣，是想讓我們是非自然產生的垃圾，還是喝西北風，現在是春天，西北風可不是說有就有的。」

被夏晚懟得習慣成自然的程律沒反駁，只道：「先別叫外賣，等我一下。」

隨後，他在三個充滿疑惑的目光的注視下，給助理髮去了一個消息，叫他從軍部調一個廚師來他家。作為軍人，只需要服從命令，助理並沒有問為什麼，他回覆給程律說廚師二十分鐘後到達。

程律回給他一條消息，多給廚師十分鐘的時間，讓他去把菜買好了，一併帶過來，買菜用的費用以他個人的名義報銷。

收到消息的助理，回了他一個「是」，結束了對話。

不知道他發了什麼消息的三人依舊安靜著，程律開口解釋道：「我從軍團叫來了一個廚子，三十分鐘後到，你們餓的話先吃些水果。」

雖然對於程律態度上的改變感到詫異，但夏晚對此並不是太在意。對於需要等上三十分鐘也很無所謂，反正就算叫了餐來，以他們現在住著的地方的位置來看，每次送餐時間最少要四十分鐘，等哪個都是等，等一等程律叫來的廚子也好，正好嘗嘗軍團的伙食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