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下，三線小城的郊區中，一間破舊的小屋內。

沒有電燈，屋中燃著四根蠟燭，蠟燭被精心安放在屋內的四個角落，最短的一支四周已經積聚了一大堆燭淚。

「你怎麼不哭了？哭出聲音來啊！你不是怕我嗎？你剛剛不是還在求饒嗎？啊？」

顧澤正側躺在地上，他的雙手被反綁在背後，兩條腿也被綁的並在一起，他口中被塞了布團，只能發出低沉的「嗚嗚」聲。他的眼淚順著兩頰流下，眼淚源源不絕，他已哭的眼睛發酸。

陳緩緩蹲下，靠近顧澤，欣賞他眼中的絕望，他伸出手，往指尖上蹭了一點顧澤的眼淚，然後把沾了眼淚的那根手指放進自己嘴裡，舔了舔。

「哭了啊？鹹的？你的眼淚沒有你的血味道好。」

顧澤用儘力氣往後蹭，他不敢再發出聲音，只是默默搖頭。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已經確定，他面前的這個人絕對是一個瘋子！

「好安靜啊，你覺得呢？這屋子裡實在太安靜了。」陳自顧自搖搖頭，他站了起來，突然伸腳向顧澤身上踹去，他穿著皮鞋，踢得很用力。

「你是死人啊？我很害怕安靜的！帶你回來就是為了讓這裡熱鬧一點啊！你這麼安靜，要你有什麼用？你不是求我放了你嗎？繼續求我啊！你說話啊！」陳的雙眼猩紅，已然是再次陷入癲狂。

那瘋子的腳一次次落到他身上，顧澤此時只有兩種感覺：疼痛與恐懼，他無力反抗，只能承受。

終於，最短的那支蠟燭熄滅了。

就在顧澤覺得自己即將死去的時候，陳停止了虐打。

陳再次慢慢蹲下，他用左手掐起顧澤的下巴，右手伸出，指向西牆角，他的聲音出奇地溫柔，「噓，你看，那支蠟燭熄滅了。」

他伸展手臂，把顧澤抱在自己懷裡，輕聲安慰，「你怕黑嗎？我以前很怕黑的，不過現在不怕了。還有三支蠟燭呢，有我在，你也不要怕。」他邊說邊低頭親了親顧澤的額頭，「有我在，不怕不怕。」

顧澤早已習慣了這瘋子時不時地發神經，瘋子的情緒已經初步穩定，他今天應該不會再挨打了。

陳伸手，輕輕拉出顧澤口裡的布團，低頭親了親顧澤冰涼的唇，「不怕不怕」。

顧澤沒有說話，他不敢說，也不知他能說什麼。他的身體很痛。他心中充斥著一時安全的慶幸感與對明天的深切恐懼。

太陽每一天都會照常升起，他卻無法正常地走在陽光下了。

恐懼嗎？

絕望嗎？

可還是想要活下去啊！

即使是像這樣充滿絕望與恐懼的生活，也還是不想要去死，還是想要活下去，還是渴望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行走在陽光之下，不要再有黑暗就好了。

不過，其實他應該感謝黑暗的。

陳依然溫柔地抱著顧澤，時不時伸手摸摸他的頭，「不怕不怕，有我在，不怕，不想說話就別說了，沒事兒，沒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