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夏眠其實很有禮貌，每次吃完飯，即便自己吃好了，也會在餐桌旁等林疏也吃好。

他有時候就會盯著林疏看，也不是有意為之，就是無聊著發獃而已，但林疏往往受不了這樣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隻在放大鏡下的螞蟻，沈夏眠的視線好像是陽光，透過了放大鏡，溫度足以可以將自己灼傷了。

如果幹脆點燒成灰燼倒也罷了，但是，它只會在皮膚上留下類似灼傷的印記。

疼，但又上癮。

沈夏眠看了林疏一會，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沈夏眠任性地摁掉了，但鈴聲卻孜孜不倦。

「嘖，真煩……」

他接了起來，對著電話不留情面的說道：「老子在吃飯，你催個屁啊……」

那邊大概也是挺激動的，林疏聽到了那邊的聲音叫到：「沈夏眠你他媽還好意思說，我在瀟湘館給你訂了包廂，你他媽說不來就不來，躲到哪個銷魂窟去了——」

林疏聽得耳朵一熱，有些尷尬。

他偷偷看了眼沈夏眠的側臉，看到他神色如常甚至帶著玩笑地斥責對方。

「你他媽精蟲上腦了。」

沈夏眠截斷了對方的話，把手機離得遠了些。

完全沒有在意那句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甚至也沒有解釋，沒有解釋，不是默認，是因為他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方式。一群富二代，官二代，玩起來自然是比林疏這個平頭百姓花樣要多得多，雖然沈夏眠在林疏面前，只是在吃穿用度上，稍微奢侈了些，但是他偶爾也會在朋友圈看到沈夏眠去哪裡開趴體，或者租遊艇出海，去別墅度假，甚至一時興起就買機票去澳門玩，去澳門那次，沈夏眠還打電話來問過林疏，那時林疏剛下課，可是沈小少爺已經在機場了，問林疏要不要一起去。

一起去自然是不可能的，光是想到和那一群年輕的二代在一起，林疏就已經感到深深的不自在了。

可能連話都不會說了。

他當時還覺得奇怪，為什麼沈夏眠會來問自己。

明知道自己今天上班，也明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去的。可還是打來電話來，後來，林疏才明白，這是沈夏眠的施捨，就像是見慣了繁華的貴族看到路邊的乞丐，偶爾也會有一絲同情心作祟，與其說是讓他看起來不那麼可憐，不如是讓自己快活得更心安理得一點，你看，我已經伸過手了，只是他不接而已。

但是一個乞丐，要一件精美的袍子做什麼，是等著強盜來搶嗎？

「我不管，今晚不把你灌趴下，小爺名字倒過來……」

「沈少，你在哪裡，我叫順子過來接你。」

那邊似乎開了免提，另一個聲音插進來問道，還有其他人的笑聲。

「吵死了，滾蛋。」

沈夏眠說著掐斷了電話，看了眼已經吃好飯安靜地坐在一邊的林疏。

他好像在發獃，沈夏眠突然有點不高興，來源於一種「我都坐在這裡了林疏卻不關注我」的執拗。

他手指叩了叩桌子，說道：「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