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口掛上了厚重的保暖簾，校園的鐘聲依舊每日整點報時。

林疏拿了電腦包準備下班，和同事告別後，又一路走出教學樓，遇到三三兩兩的學生，和他說再見。

這幾天溫度有點低，林疏都沒騎電瓶車上班了，在市中心不允許改裝電瓶車，否則林疏也很想給電瓶車做個防風罩子。

他們的學校大門口是一條橫向的小街，為了防止家長接送學生造成擁堵，只允許單向同行。

已經過了放學時刻人最多的時刻，所以在校門口看見那輛孤零零卻又亮堂的私家車時，還是會稍稍被吸引去注意力。

只消一眼，那輛車裡便傳出了兩下喇叭聲。

車窗滑下，便在昏暗的天色中，看見沈夏眠勾了一邊的嘴角，叫到：「小疏。」

林疏覺得，最近和沈夏眠見面的頻率，似乎有些高。

林疏躊躇了會，坐上了副駕駛座，沈夏眠發動了車子，沒過多久就遇到了路口的紅燈。

交警站在中間指揮交通。

車子里開著暖氣，方向盤旁邊放著不知名的香薰，傳來一陣暖融融的橡木苔的氣味。

「這是去哪兒？」

紅燈轉綠燈，沈夏眠控制著方向盤，說：「周楷請吃飯。」

他們那幫人，從前讀書的時候，就常常聚在一起玩鬧，現在工作了，反而在一起的頻率變低了，能夠一起吃飯的幾率也大大減少。

林疏「嗯」了聲，看了會窗外的路燈，又轉過頭，目光從沈夏眠握著方向盤的光潔的手指上掠過，他今天穿了件咖啡色的燈芯絨夾克，顯得手腕特別白。

「你最近不忙嗎？」

林疏問。

沈夏眠聽了，朝林疏投來一個帶著得意的眼神，說：「上個星期剛做完一個項目，可以休息幾天。」

又是一個紅燈。

沈夏眠手指隨意地敲了敲，說：「小疏換手錶了？」

林疏一怔，看向自己的手，他的確是前幾天剛換的手錶，原來那隻手錶裡面的芯子壞了，去維修店說是修不好，林疏以前讀書時候就習慣戴著手錶，總覺得看不到時間就特別沒有安全感，上班也是，就算隨身帶著手機，可還是更習慣用手錶去看時間。

林疏很意外沈夏眠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額，是啊。」

「小疏好像從來沒戴過我送的手錶。」

沈夏眠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林疏下意識地去看他的神情，看不出來他在生氣，才有些小心地解釋：「你送的手錶太貴重了……戴著上課，不太好……」

林疏是真的在說實話，他一個人民教師，戴著一個十來萬的手錶，怎麼都有點過分了……先不說是同學會怎麼看，身邊的同事，基本是知道他的家境的，並非是大富大貴的家庭，戴一個這樣的手錶，肯定會引起別人的非議的。

「誒，傷心……」

沈夏眠半真半假地嘆了聲。

「我，我一直有好好收著的。」

林疏摩挲著自己的手錶，說：「我也怕丟了，下次你不要送那麼貴重的東西了。」

沈夏眠每次送他的東西，都令林疏咋舌，隨便查個價格，都是自己根本不會去買的東西，有一次他送了林疏一個登山包，林疏看不出來一個那麼普通的背包都要四位數。

隨之而來的便是深深的差距感和「要怎麼還得起」的困擾。

相比起來，沈夏眠的生日，林疏只給他做過一碗不地道的長壽麵。

在他和朋友們開轟趴到凌晨三點的早晨，沈夏眠給林疏打電話，說他有點餓。

然後林疏就急匆匆的洗漱起來，打了車給司機加了小費，才繞過半個城市到他們半山腰的開趴的別墅，繞過滿地狼藉，去放了各種精緻餐點的廚房，給他做了一碗雞蛋面。

小少爺坐在院子里，四點的早晨還很昏暗，天空中依稀有星星，院子里種著很多的玫瑰，香氣襲人，頭頂有一盞造型獨特的小燈，客廳里睡著幾個人，地上散落著各種牌子的酒，沈夏眠應該也喝了不少，但是眼神卻依舊清明。

林疏找了半天沒找到筷子，只能拿了一把叉子和調羹。

林疏坐在了沈夏眠的對面，山裡還尚有寒意，林疏問沈夏眠冷不冷。

沈夏眠垂下眼，眼尾的形狀很漂亮，像是某種沾了露水的花瓣。

他的聲音也彷彿山裡的霧氣一般，涼涼的，有些朦朧。

「以後你也會做東西給我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