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鶴看著我，濃墨到艷麗的眼珠子鑲嵌在陶瓷般慘白的臉上，沒有什麼情緒的看著我。

「誰?」楚鶴說的聲音太輕了，讓我不確定他有沒有開口說話，「是男的，還是女的?」

楚鶴問我，聲音好像被硬擠出來，帶著怨毒，原本溫婉的臉也扭曲起來。

「男的，是個美術學院的學生。」我突然感覺到一種無所謂，渾身輕鬆，恨不得馬上就全部和楚鶴說出來：「他來應聘走錯了辦公室。不知道為什麼，他就一直約我出去了。」

楚鶴的眼睛通紅，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快哭了，因為他臉上的表情那麼複雜，帶著怨毒又有怒氣。

「那你告訴我，是怎麼想的。」楚鶴終於把眼睛挪開，轉過頭冷冷清清的問我。

我被他一問，有些迷茫：「我不知道，楚鶴。」

「你喜歡那個男生?」楚鶴好像被我那一句不知道弄的很崩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我和楚鶴，孤兒院認識。

我們無父無母，彼此是最親近是人。我早已習慣於去考慮楚鶴的感受，我們互相依偎，永不分離。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楚鶴。

可是如果楚鶴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去幫他解決，如果他要我的命，我就給他。

我不知道自己對那個男孩子是不是喜歡，因為他給我的感覺和楚鶴那麼不同。

「你們上過床嗎？！」楚鶴句句緊逼，我第一次見他這樣失態，在過去那麼多年裡，楚鶴一直是最溫柔的，永遠不會咄咄逼人。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們，我只是和他喝咖啡，帶他看畫展。」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我們在一起三個月。」

「你喜歡他嗎？君柏?」

「我不知道，他給我的感覺，和你的不一樣，我不清楚是不是喜歡。」

我不知道為什麼楚鶴平靜下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如釋重負和輕鬆。

楚鶴好像變回了那個溫柔的人，同以前一樣，好像沒有紅過臉。

楚鶴走過來，他的手撫上我的臉上，我往後躲了一下，楚鶴的手太冰了。

「你的手怎麼那麼涼，你是不是生病了?」我皺著眉，對他說。楚鶴的臉上爬上一絲笑意，看上去怪怪的。

「你為什麼想到和我說你出軌了，君柏?」

「我不想騙你，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秘密。我想告訴你。」

「那你要離婚嗎？離婚了，我們就不能一直一直在一起了噢。」

楚鶴已經順勢坐在我懷裡，他的手撫著我的臉，還是那麼涼。

「我不知道，可是，我們離婚，還可以見面啊。我們……」

我的話還沒說完，楚鶴就捂住了我的嘴。

「不能見面的，我們要永遠在一起，所以，你不能離婚呀。」楚鶴的笑容帶著艷麗的味道，仰著臉，帶著一種勝利的姿態。

我一下子就茫然了起來，我的人生一向是和楚鶴息息相關的。

我做努力學習是為了和楚鶴上同一所學校，我當律師，是為了給楚鶴好的生活。

我們早已經是纏繞在一起的樹，互相知道彼此隱秘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