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覺楚鶴說的是不對的，卻反駁不了他。

我現在已經25歲了，處於一種不尷不尬的年紀。想想如果我只活到50歲，那也算是度過一半的人生了。

而我所有的過往時光里，楚鶴都在。

「睡覺吧。」我對楚鶴說，我明白，這次和以往任何一次一樣。是我對楚鶴妥協了。

所有人都覺得在我們的關係里，楚鶴是比較弱勢的那一方，但其實，從小到大但是楚鶴在做主。

年少時是這樣，在一起時是這樣，我從來沒覺得反感，可是我也沒有特別渴望。

所有的事都已經被安排好了，都有既定的路線，而我，只要照著楚鶴規劃的路線一直安分守己的走下去就好了。

沒有思考，生活一直是這樣，對我而言只要維持原樣就好了。

到了事務所，我打電話叫來了那個男生。

「君柏，怎麼在這個時候找我？」那個男生嘰嘰喳喳的，對著我像是個小麻雀。

我沒看他，只是低著聲音對他說：「對不起。」

那個男生一向是個聰明的人，只一句話，他就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不需要多餘的話。

那個男生曾經最讓我著迷的眼睛，蹙滿了眼淚，他的臉色白的嚇人，嘴唇哆哆嗦嗦的：「為什麼?」

為什麼?這句話一下子問倒了我，為什麼呢？

因為如果我和他繼續下去我的生活就會失去楚鶴。而我，一向不習慣失去。

「君柏，你離開他吧，和我結婚?」那個男生帶著哀求的語氣拉著我。

結婚?我看著那個男生，過往三個月對他的迷戀突然一下子都破碎掉。

就像遊戲的規則一樣，我結婚對象只能是楚鶴一樣，好像設定不能更改了。

「對不起。」我以前陪楚鶴看泡沫劇，最煩裡面的主角說對不起，可是到了自己才知道，原來有些事，只能說對不起。

我把準備好的支票拿給那個男生。

三個月來，我和那個男生，談了無數次心，我知道，他需要這筆錢。

男生淚眼朦朧的盯著我手裡的支票，臉上滿是屈辱的表情。可是最後，他還是拿過了那張支票，頭也不回的走出我的辦公室。

我坐著，什麼也不幹的呆了一會兒然後開始工作。就好像那個男生不是我曾經迷戀的人一樣，就好像我從來沒有自己偷偷想過，要和他在一起一樣。

下班回家，楚鶴已經做好了晚飯，他心情很好的樣子，還哼著歌。

我坐下來，楚鶴把筷子和碗都給我拿了過來。

電視里放著新聞，本地有具無名屍體被發現，剝了皮，屍體還有殘缺。

楚鶴坐在我身邊，給我夾菜。

而我，連報紙也沒有看，一直看著新聞。

「以後晚上不要自己回家了，我來接你。」我轉頭對楚鶴說，手裡拿起了筷子。

楚鶴聽到我這樣說，對著我笑了一下：「知道啦，我會乖乖等你來接我的。」

我隨意「嗯」了一聲，沒有再和楚鶴搭話了。

現在這個社會，變態真的是越來越多了。我低頭不再去看電視，楚鶴就轉了台。

「廚房裡是什麼肉?為什麼不端出來?」我吃到一半，很疑惑的問楚鶴。

楚鶴漫不經心的向廚房瞟了一眼，嘴裡叼著筷子說話含糊不清：「那個啊，看你表現好，就不給你吃了。」

我心裡暗暗搖了搖頭，楚鶴總是這樣，有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那下次不吃的肉不要燒了，浪費。」我吃飽以後幫楚鶴收拾碗筷，對楚鶴說。

楚鶴柔柔弱弱的對著我笑，拿起廚房的肉一下子就倒到垃圾桶里了。

我洗碗，讓楚鶴去看電視劇，水聲嘩啦啦的濺起來，莫名的讓我聯想到人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