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鶴睡的很沉，我坐在地板上，看他的睡顏。

夜半三更，我肆無忌憚的不擔心楚鶴起來沒看到我。楚鶴睡眠一向不好，我今天知道他吃了安眠藥。他不會醒的。

楚鶴，楚鶴。

楚鶴的名字在我心裡回蕩，我站起來。

走出家門的幾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感覺，我好像喪失了最基本的人的感覺。

我對我即將去做的事有什麼後果一清二楚，我自己是律師，我也知道，我做的事被發現會身敗名裂。

車庫裡，我把車開了出去。

車越開越偏，我徑直駕離了市區。我不敢相信我竟然這麼冷靜，就像我輕車熟路一樣的去規劃。

車終於開到了目的地。

是徐雯綁架我的廢棄工廠，這個地方，隱匿而罕無人跡，徐雯確實選了個好地方。

我把後備箱打開，徐雯躺在後備箱，睡得很沉。

我把徐雯抱出來，放到了今天原本是我坐的椅子上，給他綁了起來。

看看手錶，我下的藥效也差不多要過了，徐雯應該快醒了。

月光是平等的，不管貧窮富貴，都被它籠罩。

可是這樣美的月光，現在卻讓我遍體鱗傷，我想，我會成為一個怪物。

「你在想什麼?」我的沉思竟然是被徐雯打斷的。

徐雯的聲音很沙啞，他醒過來了，在黑暗中看著我，笑容滿面。

我故意沒有轉去看他，我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疲倦。

徐雯顯然對自己的處境很了解，沒有像電視劇里愚蠢的主角一樣驚慌失措的大聲質問我。

徐雯一向是聰明人，這是我最欣賞的一點。

「你騙了我。」徐雯的神情在月光下被照耀的很清楚，他的臉上甚至沒有憤怒，「你怕我真的去告發楚鶴，你騙了我，然後把我給綁了。」

我沒有回答，畢竟徐雯說的確實是事實。

徐雯「咯咯咯咯」的笑起來，聲音實在是不太好聽。

「君柏，你記得你為什麼會出軌嗎？」徐雯的聲音帶著蠱惑，似乎有什麼掩藏的東西要破殼而出。

當初，為什麼我會出軌呢？

我的思緒似乎被剪斷了一樣，我完全記不起來，我為什麼要出軌。

這是不對的，我怎麼可能連自己出軌的原因都不記得呢？

我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迷茫的，徐雯竟然笑的很開心。

「你又不記得了是不是?」徐雯的聲音很溫柔，可是說的話讓我害怕，「你又不記得了，君柏。沒關係，我們可以無數次重來。」

什麼東西?徐雯被我刺激瘋了？

徐雯坐在椅子上，我突然覺得那條繩子是多餘的，我有種預感，就算我什麼也不綁，徐雯也會乖乖坐在椅子上和我說話。

一切都走向瘋狂，我確信，我不想再聽徐雯說的話。那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開車回市區，我的手有些抖。

那些遲來的恐懼終於追上了我，緊緊抓住了我。我想，我大概是恐懼的。

橫飛的血肉，還有徐雯冷靜的表情，讓我都不能平靜下來。

我清楚，如果我被發現，那一定死刑。

可是如果我不去做，那楚鶴會被告發。

我曾經發誓不讓楚鶴受苦，我終其一生會遵守我的誓言。

不過，當初，我為什麼會出軌呢？

徐雯的話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終於讓我無法躲避。

「你殺了我無數次呢，君柏。」徐雯那甜膩膩的話帶著奇異的恨意，「每一次，你都選了楚鶴，他有什麼好的。」

「君柏，我們下次見。」

徐雯那些話好像還在我耳邊輕輕的說，我只想快點逃離，我想那些話不過是徐雯的一點把戲，想讓我驚懼難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