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假裝忘記一切，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為什麼一定要去探求所謂的真相呢做一個自欺欺人的人多好，這一向是我擅長的事。

生活看上去好像回歸了平靜。

直到我們事務所來了一個新的實習生。那是個討人喜歡的男孩子，所有人都在我面前稱讚過他。

可是我卻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喜歡。

因為他長得太像徐雯，一舉一動都帶有徐雯的影子。甚至連說話的方式，行為舉止都那麼像。

我不動聲色，我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出我對那個男孩的厭惡。

說出來太可笑了，所有人都會覺得我疑神疑鬼而已。與其這樣，我不如假裝自己不知道。

如果那是徐雯，他自己會來找我。

沉不住氣的不應該是我，而是徐雯。

午休這段時間，事務所有專門的休息室，可是我一般是不在休息室的。我都在辦公室整理文件。

事務所里靜悄悄的，我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怕打擾到別人。

手機一陣震動，我趕忙接起來。

「前輩，我在廁所摔倒了，你能過來扶一下我嗎？」電話那頭實習生的聲音傳過來這麼說。

「好啊。」終於來了，等了這麼久，他終於還是沉不住氣了。

我走去廁所，午休的時光總讓人感覺特別緩慢。我一個人獨自走在走廊上，腳步聲清晰可聞。

走進廁所前，我幾乎快要屏住呼吸，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緊張。

我還沒敲門，那個門就自己開了。

實習生坐在瓷白的地磚上，抬頭看我。他臉上沒有什麼痛苦的神情，顯然沒有摔倒。

「你為什麼坐地上。」我問他，卻沒有什麼疑問的語氣，說出來平淡的像是討論天氣一樣。

他對我笑起來，臉上帶著欣喜，向我張開了雙臂。

我單膝跪地，抱住了他。

——「你知道嗎，徐雯?不管你是什麼，我都會殺了你。殺了你一次，我就能殺你第二次。」

我把頭伏貼在徐雯的臉頰邊，姿態親密的幾乎會讓人誤會那是一個甜蜜婉轉的吻。

可是和那個親密姿態完全不同的是我吐出的冷冰冰的話語。

徐雯沒有回應我，他的手越發的纏得更緊，臉上的笑越發的艷麗。

他把頭仰起來，和我面對面眼神交流。我不確定他是不是快樂的，因為他那雙記憶里清澈的眼睛裡滿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痛恨又依戀，迷戀又厭惡，露骨又清純。

不要看我了，我盯著徐雯，幾乎要脫口而出。可是他卻捂住了我的嘴。

他貼上來，舔我的眼睛。

有點溫熱，動作很輕柔。我伸手掐住徐雯的臉，把他脫離出來。

徐雯突然開始幹嘔，我把他的頭給扶好，讓他對著馬桶吐。

徐雯嘔出來都是水，我給他扶起來，他嘔的全身都在抖，像是個跳舞的人。

徐雯回身來抱住我，我摟住他。

「我討厭你，君柏。」徐雯的臉嘔得通紅，「我討厭你，是你叫住我的，現在卻又拋下我。我們已經開始無數次了，每一次，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不在我身邊。」

徐雯的眼睛裡含著眼淚，他張大了嘴，看上去聲嘶力竭可是又沒有對我說什麼。

——無數次?我不知道自己的心裡湧上的是什麼感覺。

那一瞬間，我幾乎以為我愛的是徐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