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從戰場逃離一樣，滿頭大汗狼狽的睜開眼睛。楚鶴剛好把炒飯端出來。

黃金的蛋裹著米飯，裡面香腸丁和蔥散發著美味的香味，很誘人的樣子。

「是不是累了?怎麼這麼一下就睡著了？不要睡了吧，越睡越累，先吃點東西吧。」

楚鶴把飯放在桌子上，我坐起來，手裡拿著楚鶴塞給我的筷子，頭還是暈暈乎乎的，雲里霧裡。

我該吃點東西。

我在楚鶴的注視下，把那碗蛋炒飯一點一點，不剩下一些的，全部吃光。

味蕾上感知到的味道，是我早已習慣的，八年來日日夜夜感受到的熟悉的味道。

我吃完最後一口蛋炒飯，放下筷子。

楚鶴站起來，想收拾，我卻擋住了他的動作。楚鶴迷惑的看著我，然後乖巧的坐下來。

我伸出手，摸到楚鶴的臉上，冰冰涼涼的，帶著真實的觸感。

楚鶴笑起來，他按住我撫摸他臉的那隻手，眼睛亮晶晶的，彎成一彎月牙。

楚鶴笑起來很孩子氣，我記得，我記得楚鶴的臉上還有小酒窩。

我把手撫摸到記憶里的那個位置，卻沒有觸碰到他的小酒窩。

楚鶴的小酒窩呢？

我迷茫的手細細摩挲，楚鶴被我惹的咯咯笑。

還是沒有，我想我大概是做夢做糊塗了。

「要是你一直這麼乖就好了。」楚鶴拉起我，把我推到卧室，對我說。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楚鶴就已經轉身下樓去收拾碗筷了。

我洗漱完，睡在床上，楚鶴做完事情也躺進了被窩裡。楚鶴的手環住我的腰，我感覺到他的頭靠在我背上。

「君柏，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楚鶴整個頭埋在我背後，說話的聲音也悶悶的，可是話裡帶著的喜悅和滿足卻都快溢出來了。

我的心像一眼泉水，咕嘟咕嘟的冒出歡快的水流。

我應了楚鶴一聲，我沒好意思說出口，我也是。

結婚這麼多年來，我實在一個嚴肅的有些刻板的人，那些對楚鶴的情誼，我實在是不能和其他人一樣，輕易的說出口。

第二天，楚鶴請假配我去事務所請假養病。

其實我自己覺得還可以，但是楚鶴卻大驚小怪就是要我去請假回家。

前台對我熟涅的噓寒問暖，楚鶴客氣的回應。我去向大老闆請假了，就讓楚鶴留下來在前台等我。

進了大辦公室，意外的空空蕩盪沒有人。我把請假報告放下，思考是等一下還是先走，背後卻有人叫我了。

「前輩！」回頭，卻是那個實習生。

夕陽餘暉撒進玻璃窗，實習生年輕的臉龐半隱秘的躲在黑暗裡。

「前輩生病了嗎？」實習生關切的看著我，態度親熱的讓人感覺到有些冒犯和不自在。

我下意識的搖搖頭，然後後退了一步。

「前輩，好好休息啊。」那個實習生看上去像快衝過來，可是卻又止步停住，對我微笑彎腰，然後轉身走了。

我還在納悶，楚鶴就從我背後默默的走過來了。

「那是誰?」楚鶴還是那副溫和的模樣，可是我卻感受到一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那隻是個實習生，我不知道他名字。我們回家吧。」我拉著楚鶴的手，楚鶴垂眼看我們緊緊相握的手，身上那種唬人的架勢一下子軟了下來。

我拉著楚鶴慢慢的走，另一隻手卻緊緊攥著口袋裡的手機。

那個實習生，剛剛離開的時候對我做了口形，讓我看手機。

我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機，像攥住了虛無縹緲的真相。我一側頭，玻璃門上，倒映著自己的臉，看上去冷漠又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