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還是費力的張開了眼睛，徐緒的臉就這樣闖入我眼底。

「子夜，我好累，我好怕。」徐緒的眼睛蹙滿了悲痛，背著光的姿勢讓我看不清其他景物。

「沒有人愛我，所有人都想拋下我，我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我不知道，我到底值不值得得到福祉。」徐緒的動作稱的上溫柔，我卻感覺到不寒而慄。

在這樣的時刻，顯然不適合對著我推心置腹，剖析過去。

可徐緒卻在這樣不合時宜時候對著我誇誇其談，是啊，現在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你選擇了安穩，拋棄了我，你選擇了大多數，拋棄了我，你現在了回到他們身邊，拋棄了我。」我凝神看著徐緒，而他眼角一滴冰涼的淚掉落下來，竟然剛好滴到我眼睛裡，順著眼眶滑落，就像我也在哭一樣。

「你不喜歡我，做夢都想離開我。」

「你不接我的電話，無論打多少次，你都不接。」

「你拒絕了我，離開了我。」

「你選擇了所有人，不選擇我；選擇你的大好前程，不選擇我；你要你的光明未來，不要我……」

「你不愛我，不愛我，不愛我，不愛我，不愛我，不愛我……」

「不愛我。」

「不愛我。」

「不愛我。」

「不愛我。」

「要怎麼做，你才不會喜歡上別人？」

「要怎麼做，你才只愛我？」

「要怎麼做，你才只屬於我？」

「吶？要怎麼做呢？告訴我？」

徐緒邊說，雙手邊纏繞上我的脖子，我的體溫已經很低了，可是徐緒的手竟然還是讓我打了一個寒顫。

「到底怎麼才能讓你留下來呢？」徐緒那張漂亮的臉扭曲的可怕，似笑非笑，泫然欲泣。

「我一直想知道這個答案，直到剛剛，我發現了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你，只要殺了你，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徐緒說這話時候無比平靜，他甚至低下頭，把額頭靠在我的頭髮上。

「徐緒……咳咳……」我大喘氣著，抬手攥住了徐緒的手腕，「我……我想把你帶回去，是因為，因為你。你的處境已經太艱難了。你真的以為，我們今天離開，就可以過上福祉生活嗎？」

我的情緒太激動，痛苦的喘息，「你真的真的以為，我們今天可以徹底逃離嗎？不管在哪，我們都在這個世界，我們不可能像童話故事裡的一樣，從此過上福祉生活結尾。」

徐緒呆愣愣的看著我，然後把原本拉著我的手收回，捂住嘴，無聲的扭哭起來。

他的眼淚劈頭蓋臉的掉落在我的臉上，頭髮上，順著我的皮膚，一點點滲透進我的心底。

夕陽餘暉，把一切都渲染得像是一副詩情畫意的油畫。那些愛恨兩難，終於還是被現實渲染上俗世的氣息。

徐緒要的其實只是一個證明，證明他值得被人愛，證明他在這個世間不是一個異類。

徐緒低下頭，我的嘴唇傳來溫柔的觸感。

動人得讓人落淚，讓人心臟悶痛，絕望，可又覺得無比福祉。

夕陽勾勒著我們的輪廓，每一個瞬間，每一個動作似乎都變慢了，似乎，都化為了永遠。

徐緒一直說他好累，其實我也是。

我一直以為，是我保護了徐緒。

是他保護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