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給我倒水時候，我坐著還是沒緩回來，我是真沒想到，我這一遭回來幹什麼。

我要是回到高中時候，那怎麼也得認真讀書，考個好大學，可我現在已經輟學是個地痞流氓。

再不濟回我剛發家那會也行，我也可以過的很好。

但偏偏，是我回到我最沒錢，最走投無路，也是最難的時候。

「你真的沒事吧何遇?要不，明天的面試，別去了吧。」鐘意坐在地板上，靠著我膝蓋仰頭看我，臉上是遮也遮不住的擔憂。

我有點恍惚，伸手摸了摸鐘意的臉，這張稚嫩的，擔憂的臉。

我怎麼能不去面試呢?

我已經知道了，這次面試就是上輩子我飛黃騰達的開始，也不能這麼說，應該是我有錢的開始。

我是去面試秦爺手底下的馬仔，靠著不要命的打法和一點聰明得到秦爺賞識，幫他處理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不後悔。

我要是不走這條路，我沒錢供鐘意出去讀書，沒錢供姜欲寒的體面。

我不後悔。

「何遇?何遇?」鐘意皺著眉看我，有些擔憂的摸摸我放在他臉上的手。

我回過神，笑著回答他：「我明天要去面試的，我要是不去，你還要去那當洗碗的，你不是最討厭洗盤子了。」

鐘意臉一下子爆紅起來，他唯唯諾諾的嘟囔著：「你……你知道啦?」

我知道。

這個時候我們倆剛從學校輟學出來，鐘意一路就跟著我這個窮鬼。我們倆連頓飯都他媽吃不起。

後來鐘意突然對我說找到個家教的活，我尋思著家教比較輕鬆就讓他去了。結果他是去當了個刷碗的，一雙手都被水泡裂了。拿了工錢回來，就帶我去吃飯，

這麼一想，我就心痛的不行。

「明天就辭掉那個鬼工作，我明天去面試，回來就有錢了。」

我對鐘意說。鐘意看上去有些猶豫，還是點了頭。

第二天，我就穿上自己唯一一件還算體面的衣服去面試了。

果然是上輩子一樣，秦爺偶然路過，興起假裝了一回面試官，收了我。

我就這樣又當了個馬仔，平時幫秦爺看看場子也跟著去收高利貸。

很快，我就因為打架狠，震場穩被秦爺叫過去。

「你是何……」秦爺叼著煙，看著我顯然想不起我這號小人物的名字。

我順手就拿了打火機把煙給秦爺點上，懂事的接了話：「何遇，秦爺。您三個月之前面試收的我。」

秦爺抽了口煙，煙霧都吐到了我臉上，眯著眼睛看了我很久，我就低眉順眼的低著頭任他打量。

秦爺笑著說：「是條會咬人的狗。」接著拍了拍我的臉：「你去讓老吳帶帶你，直接來我手底下做做事。練練，不然可惜了。」

我說了好，接著幫秦爺滿上了面前的酒。

和上輩子一樣，我跟著老吳很快就對事情上手，幫著秦爺解決了不少麻煩，直接就跟到秦爺身邊。

我馬上就賺了錢，拿到第一個十萬塊時候還是取了現金出來，拿回去鋪在床上，和鐘意躺在錢上。

「錢是王八蛋。」我躺在錢上，鐘意躺在我旁邊，兩個人眼睛都紅紅的。

鐘意是我從小到大的兄弟，我輟學走了，他死活也要跟著我，可是我知道，鐘意是塊讀書的料。

上輩子我只能供他在國內讀，這輩子我要供他去更遠的地方。

「鐘意，你去國外讀書吧。我開個公司，到時候你海龜回來，豁，多氣派。」

我這樣對鐘意說，其實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他避開我做的那些事。

上輩子鐘意就很不贊同，兩個人老吵架。每次我在外面酒喝了一肚子，氣受了不少，回來還得和鐘意辯駁。

我不怪鐘意，他是想我走正道。

可他也不會想，自己那時候讀的什麼學校，過的什麼日子，帶的什麼表。

我要是不做，去老老實實打個工，我們倆就全得回那憋死個人的小地方暗無天日的去奔波。

我現在可以給他的，是一輩子打工都給不了的日子。

鐘意不知道我心裡的彎彎繞繞，他還挺高興，他和我不一樣，對讀書其實還是很渴望的，現在我有能力供他去更好的地方，他當然是願意的。

我的動作很快，馬上就準備好了一切。

聯繫好的學校，送鐘意去義大利的飛機上開車返城的時候，我不知不覺就開到了個街角的小破酒吧。

我在車上狠狠的抽了幾根煙。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要去找姜欲寒，因為我現在知道，那個剛開始讓我神魂顛倒的女人不過是他的偽裝。

這也是我拖了這麼久也不去見姜欲寒的原因。

我現在還沒和他上床，也不必負責，這讓我好像還有選擇。

雖然上輩子姜欲寒想了我一輩子，我也看了一輩子。可我也覺得一輩子好像也了結了，我也沒那麼執念想去找他再來一次。

還是看看吧，我嘆了口氣，看看姜欲寒要是過的不好，那就幫一把，畢竟上輩子所有人都對我淡的差不多了，他卻傻子一樣念了一輩子。

我開門下車，就走到了酒吧里。

這次我見姜欲寒的時間比上輩子早了很多，以至於我都不敢相信，姜欲寒能落魄成這樣。

挎著個假的LV，臉上妝濃的和街口的雞有的一拼，討好著吧台一個老男人，老男人遞他多少杯酒他就喝多少杯，就為了老男人手裡揚著的200塊錢。

我的火一下子就竄上了頭，要是知道姜欲寒這樣落魄，我不會這麼久才來見他。

上輩子姜欲寒人模人樣的，我還以為他一直混的很好，真是我失算了。

我的拳頭比我腦子轉的快多了，一下子就衝過去把那男人打下了高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