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聚集地原來是一個小鎮，現在在這裡的一百多個人口，除了唐瀟等幾人之外，剩下的人其實全部來源於清水鎮，這個用鐵絲網圍起來的破破爛爛的住宅區就是清水鎮的轄區。

清水鎮里很多人都走了，不肯走的也都在這裡了。

午飯過後，唐瀟沒骨頭一樣支在沙發上：「我要睡午覺。」

「在我的認知里，只有豬才吃飽了就睡，何況你不是才睡醒嗎？」荊辰站起來收拾東西，「要睡床上睡去，別在這礙手礙腳的。」

唐瀟眼睛微微眯起，仍然歪在椅子上不動彈，目光若有若無地落在荊辰身上。

荊辰一無所知地收拾著碗筷，動作十分幹凈利落，看得出來很熟練了。碗筷輕微地碰撞在一起，水流過荊辰的手，然後滴在碗上，都發出了不輕不重的碰撞聲。

唐瀟的心臟平緩地跳著，突然就有一種現世安穩的感覺。

可是唐瀟清清楚楚地明白這世界並不安穩。

韋奶奶的事情把差點生出懶骨頭的唐瀟一巴掌拍回了現實，他不可避免地重新想起了死去的老教授。

朝夕相處的人，一朝之間，就再也見不到了。

「其實我有點好奇，」唐瀟兀然出聲。

「我去，」荊辰嚇得手一抖，差點沒把碗給摔了，「您居然還沒睡呢？」

「你的軍隊也幾乎全部上了諾亞號，按理說你不該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就算你看不慣總部的人，明著反抗他們對你真的也沒好處……是什麼讓你冒著違抗總部命令的風險留下來？」唐瀟輕輕地問，「別轉移話題，你知道我沒那麼容易糊弄的。」

「......就你聰明行了吧，」荊辰說，「我沒走其實有兩個原因，第一，我真沒想跟諾亞號上面那幫人繼續混在一塊兒，跟他們說話我都嫌費勁，第二，當時總部的高官全部撤走，總部駐紮軍隊也走了，然後我就聽到了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

「老將軍其實沒死。」荊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像是刻意壓制著某些情緒：「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我找了很久，一點消息也沒有。直到恐慌日那天。」

「因為所有人都要跑了，也沒人繼續守著那些不見天日的秘密，這才給我聽到了一點風聲。」

「然後中央實驗室的人牽頭成立隔離區，總部也有一些人，自願或者不自願的留了下來的人基本上都在那兒扎堆。雖然主要掌權的那幫傢伙走了，但是總部的設備和備用能源還是挺強大的。恐慌日那天我就進了隔離區。」

「你可能都想不到隔離區是什麼樣的，那兒現在肯定是帝國最技術先進最安全的地方了。」

「嗯……」唐瀟用手支著下巴，「既然隔離區這麼安全，你為什麼會出來？」

「我覺得，就算隔離區是沒有上諾亞號的權威人士建的，就算它建的再大，帝國這麼多人也不可能把所有帝國人民都接納進去，所以想要進入隔離區內部，還是需要一定的身份和資格的，那不是什麼自由出入的度假村，進來出去肯定都要有固定的規則。」唐瀟本來半睜不睜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了，黑曜石一樣的眼珠子盯著荊辰：「荊少將，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往最危險的地方跑，是生怕沒有人懷疑你的動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