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暗影閃爍跳躍於林中，斑駁的光影稀稀落落的投到地面，我微眯起眼睛，「近了，近了。就是現在，上！」

「唰唰唰」親衛們紛紛從樹冠上跳下來，迅速的向著那些暗影包圍過去。而這種小規模的衝突，我早已決定再不加入。

可是看著下面的廝殺，我的眼底仍舊有絲絲血色閃過。看來，修羅道對我的影響還是不小的啊。修羅道以殺入道，以殺止殺，據傳修鍊此道者，大都弒殺。基於此有礙倫常，故而這些人多數都落得個不得好死。

對此，我是不信的。

因為我並不弒殺，所以我也並不認為區區修羅道就能控制我的心神，讓我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瘋子，更別提什麼不得好死了，不過寥寥傳言，真假還未可知呢！說白了，我不信命！不信這所謂的命！

妖狼不是親衛們的對手，終究是一個接著一個的緩緩倒下了。看著鮮血覆蓋的土地，眼裡似乎又想要蔓延血絲，暴躁的想要殺過去的想法越來越炙熱。

醒來！心底猛然響起了自己的一聲大吼。暴躁之氣頃刻消失，眼中的血絲也漸漸化去。呵，修羅道，想控制我？

「如歡、如花，搜它們的身，看看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沒有。」輕巧的從樹上跳下來，我有條不紊的吩咐著親衛。

「是。」兩名狐妖同時出列，一前一後的走向那些狼屍開始了搜找。

「嗯？」如歡忽然一頓。

「怎麼了？」我問她。

「哦，屬下在狼屍身上發現了幾根白色狐毛。」

「狐毛啊，應該是在前面粘上的吧。真是，跑了這麼遠居然一點收穫都沒有。撤！」我朝著親衛們揮揮手，便一馬當先的先走了。

還在原地的如歡見此不由得聳了聳肩，也站起身跟著我一起走了。正值黃昏之時，微微的晚風輕輕吹來，捲起了一根血紅色的狐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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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三年，我帶著親衛們大大小小的參與了不下幾百場戰役，有大有小，也算是為塗山立下了赫赫功勛。在這期間，雪魑一次沒來過，沉醉於戰爭中的日子過得太快，我在塗山絕口未提過雪魑的名字，雪魑也彷彿忘記了三年前他說要娶我的承諾。

不曾想，三月三日，離雪魑與我約定的三年還有三天的那天，雪魑來了，帶著綿延十里的聘禮。

塗山久經戰亂，好久未曾見到這等大事，狐妖們都爭先恐後的擠在城門處看著這驚人的一幕。

「小小姐，小小姐，狐尊來了！」親衛如花冒失的跑了進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不就是狐尊來了……等等，你說誰來了？雪魑？」

「是啊是啊！」

「你且先退下，我等會去看看。」我有些恍惚，原來，他一直記得。

「啊？哦，是。」如花應聲退下。

「小小姐，聽說狐尊著人抬了綿延十里的聘禮，可見狐尊是真的對小小姐上了心的。」

「奶娘，你來了。可我還是有些彆扭。」

奶娘溫柔的為我綰髮，木梳一下一下的順著我的長髮滑下，「小小姐，聽奶娘一句，好好的和狐尊成婚吧，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時代里，狐尊足以讓你過上平靜溫馨的生活了。反正你都是註定要與狐尊成親的，如今啊，看到狐尊這般看重小小姐，奶娘的心，也就徹底放下來了。」

我有些眼酸，有些話不由脫口而出，「奶娘……就算我出嫁了，你也要一直陪著我啊！」

奶娘的笑容仍是那般溫暖，「當然了，奶娘可是要陪著小小姐一直到死的。小小姐，去吧，去找他吧。」

整個人被奶娘拾掇的光彩照人，想著一會兒就要見到雪魑，我的心中竟然罕見的帶了一絲忐忑。我雙手捏著裙子，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外挪，短短一段路，愣是被我走出了幾十米的感覺。

「小小姐。」奶娘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回頭看著她，等待她的下文。

「要福祉啊！」

「嗯。」嘴角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步子也越邁越大，彷彿一瞬間所有的懼怕都被驅散了。

奶娘，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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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消息的狐王狐後熱情洋溢的把雪魑接了進來。

依舊身著一襲紅衣，依舊那麼風華絕代。

只是隱隱的，我看到他的絕美面容有些憔悴，不由得心中很是憋悶。

雪魑總是有這個本事，看著他的一張臉，叫人對他就算有千般怨氣也發作不得，曾經，除了我。可現在，我怕是也如同其他人一樣也中了他的蠱惑了。

「如如，我來了。」雪魑臉上是遮掩不住的疲憊，沒有理會任何人，他的眼前彷彿只有我一人，「兩年前極北之地也陷入了大規模的戰爭中，所以我一直沒有得空來看你，三年不見，你，可還好？」

「嗯。」在狐王狐後的面前，我彷彿也多了很多的女兒家的嬌羞。

雪魑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當即便對著狐王狐後一拜，「雪魑見過岳父岳母。」復又朝著紅紅、雅雅、容容拱手道，「雪魑見過大姐、二姐、三姐。」

「噗！」雅雅正喝著茶，聽雪魑叫她二姐，一口就噴了出來，紅紅和容容也是臉色複雜的看著雪魑。

狐王狐後也是滿頭大汗，狐王趕忙道，「小王哪有資格受狐尊的一拜，狐尊快快請坐。」說著，便為雪魑讓出了大殿正上方的位子。

雪魑抬手阻止道，「雪魑真心求娶如如，且我是娶如如為後，二老又如何當不起雪魑的一拜。至於上首，雪魑這次是作為女婿來拜訪塗山，而非是狐尊，所以，還是狐王你坐吧。至於雪魑，就挨著如如坐吧。」

見雪魑的態度不容置喙，狐王和狐後總算是安穩的坐在首位，開始了這次專門對雪魑所設置的宴席。

席間塗山眾妖紛紛擠著向雪魑敬酒，雪魑也禮貌的一一喝了。我冷眼瞧著，這似乎與我曾見過的雪魑不太一樣。少了太多傲慢，多了一份平和。

繁瑣的酒席總算是結束了，因為雪魑的暗示，狐王特意讓我來安排雪魑的住處。

「好了，沒人了，你趕緊起來，別往我身上靠了。」不知道為什麼，對著雪魑，我總是很難一直溫柔。

雪魑暈紅著一張臉，近乎痴迷的看著我，像是喝醉了一般蠻不講理的樣子，「如如，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你……你可想過我？」

雖然雪魑好似是醉酒了，但我還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一絲忐忑。所以，我果斷回答他，「沒有。」

肩膀上一直藉機靠著我的雪魑彷彿僵硬了一下，又迅速恢復原狀。空氣中也好像也瀰漫著哀傷的氣息，讓人難過。

我好笑的看著雪魑，雙手托著他的腦袋轉向我，「你整整三年了無音訊，曾經是誰天天說的離不開我，害我多次記掛你。還想讓我想你，沒門！」

雪魑好像真的是喝醉了，隔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如如，你，你當真沒騙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如如你心裡是有我的！」

「吶，雪魑，我們約定好了，既然招惹了我就一定不要負了我啊。」雪魑或許不知道，這短短的一句話，卻是我對他最大的企求和託付。

雪魑呆愣片刻，狠狠的抱住了我，「被我雪魑看上的人，你就一輩子都別想逃了！」

我淺笑，「好。」

「如如，三年到了，我來接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