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被雪魑拂滅，他緩緩向我吻來。我的心臟如同被敲響的大門般重重的跳著，「砰砰」。

「砰砰」「砰砰」我與雪魑同時看著外面，原來不是我的心跳，真的是有人在敲門。

「狐尊，狐尊！我家夫人腹痛難忍，狐尊，我家夫人畢竟懷著您的骨肉啊，求求您去看看我家夫人吧。」一名女子在外面歇斯底里的喊道。

「如如……我……」

「她說的是哪位夫人？我怎麼不知道你娶了一位夫人。」我也沒想到，此刻的我竟然會這麼平靜，我以為我會發瘋的，恨的發瘋。

「……是阿緋。」

「哦？這麼快就有了？」我閉了閉眼，「雪魑，你可真是讓我驚喜。」

「……」雪魑一言不發。

「怎麼，不準備去看看麼？」我已經懶得看他，「那侍女也說了，畢竟是你的骨肉。」一字一句，我說的雲淡風輕，卻是字字誅心，誅的是我本想捧出來給雪魑的心。

「對不起。」雪魑有些企求的看著我，他也會求我？呵！「你如果不願意，我會留下來。」他抓著我的手，一如之前的用力。抓的我很痛，非常痛。

「不得不承認你是個好演員，我又一次敗在你的手上。去吧，本來之前你就與我說好了的，我只做一個有名無實的狐後。」狠狠地抽回了我的手，上面被抓的一片紅痕，我低頭淡淡的看著紅痕，「雪魑，你簡直是……好的很。」

「狐尊狐尊！求您看看我家夫人吧！」外面的侍女還在大喊著，明明是我們大婚的日子，卻沒有人敢阻攔。若是這樣我還看不明白的話，我簡直枉為塗山如如。

「閉嘴！滾！」雪魑終於大怒，狠狠地呵斥了那個侍女。轉身又緊緊的抱住我，「如如，今夜你我大婚，我哪也不去，好不好？」

雪魑大概是用盡了全力抱著我，勒的我難以呼吸。可我還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根一根的掰開他的手。不顧雪魑眼中的企求，「滾，你給我滾！別讓我更噁心你！」

「不，我不走，我就留在這。」雪魑不放手，死死的抓著我。

看著他，我第一次感到了疲憊，「隨便你，要是想明天看到我的屍體，你就留下。不然就滾。」說著，我合衣躺到了床上。

一身白衣的雪魑孤零零的站在床邊良久，釀蹌著走出去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我的眼淚開始順著眼角淌了下去，很快便將喜被打濕。

這不是本來雪魑就與我說好的麼，我想，我沒什麼好發火的。

是啊，若是我不愛他的話，自然不會介意雪魑娶阿緋。只是，他讓阿緋在我嫁給他之前就懷孕。呵！他置我於何地，置塗山於何地，置我們將來的孩子於何地？

雪魑啊雪魑，我又信了你的鬼話，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你慣會裝做溫柔小意的模樣來騙我，可我竟還是愚蠢的信了。此時此刻，我最恨的竟不是雪魑，也不是任何人，我恨的是我自己。枉我自詡聰明，枉我自命不凡，到頭來，還是栽了，栽在了雪魑拙劣的演技中。

眼淚一滴滴的順著眼角流下，我想，這大概就是前世里常說的腦子進水吧。多好，我當初相信雪魑，喜歡上雪魑時腦子進的水，合該今天都流出去。這，也算是為我噴涌的眼淚找到的最後的體面。

一如昨日，一夜未睡，我身著一身紅衣，雙眼紅腫。奶娘直到早上才悄悄進來，她總是很懂我，知道我昨晚最需要的並不是安慰。

「小小姐，醒了。」對我通紅的眼眶視如不見，奶娘只管輕輕的扶起我，為我更換衣物，「今天還得去祭祖，小小姐喝些湯水，也好有些體力。」

「嗯。」我實在是不想說話，是以只說了一個嗯字。

換好純白吉服，重新上好裝，我靜靜地看著一床喜被片刻，揮手間便使了妖法，將一床被燃燒殆盡，「奶娘，回頭給我換一床被。對了，這滿屋子的夜明珠、紅珊瑚我回來前都給我搬出去，你知道，我向來喜歡簡單的擺設，對這些紅紅綠綠的無感。」

「小小姐。」奶娘猶豫的看著我，「要福祉啊！」

「噗嗤」我笑的開懷，奶娘總是有辦法讓我開心，「別擔心，奶娘，我想了一夜總算是想明白了，福祉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掙的。你放心，今後如如肯定會福祉的。」

一襲白衣，我容光煥發、宛若新生。

一襲白衣，雪魑眼眶有些發青、嘴邊隱有胡茬。

猶記得當日他去塗山接我，不過略有疲憊，我便心疼不已，如今，他更加憔悴，我卻難有半點心酸。

經過昨晚一事，整個極北冰原的妖族都知道我是個悲催的狐後。明明是我的新婚之夜，丈夫卻去與別人風流。

風將議論同情的聲音帶到我的耳中，可我卻只覺得是茶餘飯後的笑談，沒有絲毫的怒氣，反倒是聽的津津有味。

雪魑本來無精打採的現在店外，見到我瞬間生動起來，「如如！」

我將手放入雪魑的手中，被眾多的妖族看著，臉上卻未有半點羞澀，只是帶著得體的微笑，「走吧，狐尊，吉時快到了。」

雪魑仿若未覺，高興道，「好。」他牽著我的手，一如之前的他一般溫柔。

這演技，這入戲速度，我不由讚歎，真的是堪比影帝般的演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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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儀式最後一步，請族長將狐後的出身名字記錄於族譜之上。」德高望重的長老在上面有條不紊的主持著儀式。

雪魑聞言緩緩走過去，準備在族譜上寫下我的名字。

「等等。」遠處跑來一女子，穿金戴銀，身形圓潤，是阿緋，「師父曾答應阿緋要給阿緋的承諾，師父可記得。」

雪魑身形一震，「記得，你說罷。」

「阿緋要師父將阿緋的名字也寫到族譜上。」

「豈有此理，成何體統！這族譜只有歷任的族長和族長夫人才有資格寫上名字，你算什麼？也敢妄想在族譜上寫下名字！」連仙風道骨的長老都忍不住不顧身份的訓斥她。

「夠了，她好歹也懷著我的孩子。」雪魑看著長老，又對我說道，「如如，阿緋曾有恩於我，我也許下她三個諾言，如今正是最後一個。如如，你能不能……」

別的我可以忍，這個我就萬萬忍不得了。雪魑輕視我沒什麼，畢竟是我自己選的路。可他若敢欺我塗山，我就斷斷不會忍著他，「雪魑，我塗山乃狐族大族，更是為狐族立下了赫赫功勛，所以我今日才能有資格以族長夫人的名頭站在這裡。而她，她算什麼？一介野狐而已。雪魑，你且寫上她名字試試，看我會不會放過她，我塗山會不會放過她，狐族又會不會輕饒她！」

雪魑有些吃驚的看著我，興許是他從未見過我這般咄咄逼人的樣子，「如如，不過一個名字而已，你……」

「唐唐狐尊，你是真的不懂？」我嘲諷的看著雪魑，「我塗山的狐後可是用萬千族人鮮血換來的，你敢找這麼一個腌臢東西來與我寫在一起，雪魑，你未免太不把我塗山放在眼裡。」

「如如，你從前不是這樣的。阿緋好歹懷著我的孩子，你莫要如此說她。」

「呵，還想要我和從前一樣麼。」我看著雪魑，一步不退，「你娶我之前讓這女人懷了孕我也可以不計較，可你要是還敢輕待我塗山，雪魑，我就是拼上一切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塗山，塗山，你已經嫁給我了！怎麼心心念念的不是我，反倒是塗山！」

不欲與他過多爭執，「話我就放在這了，族譜，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若是敢寫上兩個名字，就且走著看吧。」轉身與各位族老點頭示意後，我頭也不回的回了寢殿。

如玉等人後來去打聽了一下，回來後告訴我，雪魑到底是沒有把阿緋的名字寫上族譜。

「唔，算他識相。」我點了點頭，對著如歡道，「去，再給我盛一碗桂圓蓮子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