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拂過，郭衛打了個寒顫。

抬眼見幾人還在磨蹭，便連忙上前一步出聲道：「麒燃醉了，既然鎮國公來了，那就趕緊帶人回去吧。」

麒豫頷首。

很快就牽著馬帶著沈漸和麒燃走了。

看著被沈漸拉著，腳步踉踉蹌蹌的跟在麒豫身後的麒燃，曾鈞傑斂了斂眸子。

不等郭衛開口，他便拱手道：「時候不早了，我也先回府了。」

收回視線，郭衛看著曾鈞傑點了點頭：「我讓人送你回去吧，巴川！」

他伸手拍了拍曾鈞傑的肩膀，示意他別拒絕，然後吩咐了巴川一句：「把人安全的送回相府。」

「是。」

抬頭看著夜空中的圓月，郭衛伸了個懶腰隨後就又回了游舫：「騰川，你去把除柳風外的三人送回新……」

「世子！」

話被打斷，郭衛轉頭看著騰川，兩廂僵持了一會，還是郭衛先妥協了。

他擺了擺手：「算了，等巴川回來你讓他送吧。」說完，他就走進了舫內。

直起腰，騰川揮退了船夫繼續站在船頭目視前方，隨後他便聽到舫內傳來了郭衛迷濛的聲音：「歌舞都停了吧，一會巴川回來讓他送你們回去。」

「柳風，你留下……」

鎮國公府

看著踉踉蹌蹌腳步不穩的麒燃，原本想要訓斥的話也就變作了無奈的嘆息，麒豫擺手：「送少爺回房間休息。」

沈漸頷首，隨後就半拉半扶著麒燃朝他所居住的麒麟院走去，進院子的時候驚動了駐守在院中的兩個侍衛莫言和莫語：「沈漸，少爺這是……」

「喝醉了。」說完，沈漸也就扶著麒燃走了。

把人扶回房又叫來小廝打了盆水進來，等小廝退出去後，沈漸這才走回床邊，他俯身靠近麒燃輕問：「少爺真醉了？」

回答他的，是麒燃歪著頭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的目光。

他的這目光實在是過於平靜無波了，沈漸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半晌後，他斂眸嘆了一氣，先是蹲下身子幫麒燃脫了鞋，然後才開始擦洗換衣……

……

「索性你也待在這辛愷山無事，沈漸，你不如去幫我找一物吧？」

清晨，白霧籠罩在山間，麒燃也已然起身開始習武，待雲霧退去，麒燃也收了功。

「好。」

麒燃動作一頓，他偏頭看向沈漸挑眉：「你還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應？」

「少爺想要。」沈漸實話實說。

愣了愣，麒燃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低頭輕笑了一聲：「一月前我便在想，這世間可有什麼法子能夠遮掩人的武藝叫外人皆以其為廢，只可惜，我問遍了整個山頭也無人知曉。」

「可就在前兩日我準備放棄時，師傅卻告訴我，說她幼時似乎聽太師祖說起過，好似是有個什麼玉佩有此功效，但要再具體些，師傅卻是不知了。」

「我也去問過師祖，但師祖也並不知那玉佩的事。」

沈漸微微頷首，隨即抬眸：「少爺讓我尋的，便是此物？」

「嗯。」麒燃點頭。

他走到崖邊眺望著遠方的山峰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除了知道那是個玉佩，其他的都一概不知，更甚至，此消息是真是假都尚且不能斷定，你……」

轉身回頭，他目光深沉的看著沈漸：「當真願意去尋？」

毫不猶豫的點頭，沈漸單膝跪地拱手言道：「無論真假，我都願為少爺去找上一找。」

麒燃嘆氣皺眉，連忙上前兩步將人給扶了起來：「起來吧，我不是說了在我面前用不著這些虛禮嘛！」

轉身看著巍巍群山，他輕嘆：「……我來這辛愷山也快要三年了吧，若非我娘是師祖最疼愛的大弟子，又有師傅的百般求情及多次保證，我也不能留在山內學武。」

「師祖以五年為期，留我於山內學武，五年期滿我便要下山，且終身不可再回。」

轉身，他負手背崖，神情嚴肅：「沈漸，兩年後的今日若你還未能尋到那玉佩，便不用再尋了。」

「……是。」

……

擦洗過後，沈漸便一直垂眸站在床邊看著發完酒瘋後乖順下來的麒燃。

許久，他輕嘆一聲，便也轉身放下了蚊帳，又吹了燈火，這才端著浣洗盆離開了。

「照顧好少爺。」出了房門將浣洗盆交給站在門口候著的小廝，沈漸有囑咐了聲，這才回了自己的房間。

聽到沈漸的腳步聲逐漸消失，本該閉眼睡去的麒燃卻是慢慢的睜開了雙眼。

房內一片昏暗，唯有月光透過窗紗照映了進來，但在屏風和蚊帳的幾重遮擋之下卻也是看不到什麼了。

眼前一片黑暗，他甚至連床頂都看不到，卻也依舊還保持著沈漸離開時的姿勢，只盯著虛空發獃，再時不時的眨上幾眼。

「少爺！」

——沈……沈漸？你回來了？

「是，我帶回了少爺要的東西。」

——這是……？

「雙心玉佩。」

——世上居然真的有這種東西！

「……少爺。」

——嗯？

「少爺這是準備下山嗎？」

——……嗯。

「但五年之期不是還有半年……」

——沈漸！

深呼吸了口氣，麒燃閉上了雙眼，想要放空思緒儘快入眠睡去，可腦中卻總是不受控制的跳出一幅幅的畫面。

晨曦在巍巍群山之後漸漸升起，他將雙心玉佩繫於腰間，面對沈漸面對晨曦，他嚴肅道：「沈漸，以下這些話我只說一遍，你聽清楚了。」

「少爺？」

「閉嘴！」他冷喝。

看著低眉垂眸不再直視他的沈漸，他卻依舊冷著臉：「從今天起，在本少爺面前，你必須自稱屬下。」

沈漸抬眸看著他，一臉的疑惑卻不曾出聲。

他恍若未見，繼續道：「等回到鎮國公府，我的身邊會有照顧我起居的小廝婢女，也會新增保護我的侍衛。」

說到這，他故意停下來等著看沈漸的反應，可他卻沒有得到詰問和哀求，他看到的，是沈漸神情低落的樣子，那雙偶爾能看到星光的鳳眸里也滿是失落和彷徨。

「而你……」抿了抿唇，他無奈的嘆氣，「以後就當我的貼身侍衛一直跟在我身邊保護我吧。」

……

「沈漸！」

「少爺，我…屬下在。」

「你記住了，你，沈漸，是我麒燃的人，所以，你只需要聽我的命令就好，用不著聽那個老匹夫的！」

「是，少爺。」

……

「沈漸，以後不管我怎麼驅逐你，你都必須要想辦法跟在我的身邊，知道了嗎？」

「是，少爺。」

……

「沈漸！」

「你別忘了你是我的貼身侍衛！只是我鎮國公府的一個下人！」

……

「誰讓總你跟著我的？！沈漸！是不是本少爺太縱容你了？」

「沈漸！」

「沈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