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說: 青囊藥坊二三事 作者:阿代代 字數:2016 更新時間:2019-09-21 20:49:31
三人飛似地逃離到後院正遇上了也剛溜回後院的杳紈。
於是叫住了她。
「欸姑娘,你知道丸子姑娘是哪位嗎?」
杳紈幹笑,「是我。」
「就是你啊,你怎麼會叫個這個難聽的名字?」
「這應該不是姑娘的本名。 想來是我們表叔給你取的外號吧。」 阮靈毓猜測。
他們表叔這人除了愛整人以外還愛給人取外號。
比如他從小就白白凈凈,脾氣也好。 看著人畜無害的。
所以得到了個小白兔的外號。
後來又說什麼跟誰撞名了。
正巧他的名字里有個毓字,所以直接改成了玉兔精。
至於他弟吧。
因為出生的時候沒有足月,六歲之前身子一直很弱,個頭也小。
於是他又給他弟取名小雞崽。
還有他妹。
因為從小就太聒噪,所以被安上了小鴨子的名號。
一個姑娘家從小就被小鴨子小鴨子地喊。
至今提起來,她都心有餘悸。
其實杳紈很想幫阮東家平反。
這一次真的不是他取的。
可是看這三人這麼絕對,她也就放棄了這一想法。
不要惹事不要惹事。
「對了,表叔讓我們幫你打下手。 說讓我們晚上留下吃飯。」
打下手?
杳紈眼皮一跳。
這些人穿得這麼華貴,一做事不就全都弄髒了。
這個東家也真是的。
自己什麼都不做整天雙手一攤頭抬抬,居然還要求自家的侄子侄女們做。
他們看上去就不像會做事的。
於是擺擺手,「沒事,你們坐著曬會兒太陽吧。 我做就好。」
「正合我意。」
樂得不用做事,阮小雞崽一屁股坐到竹編椅子上,「那誰,有沒有瓜子,給我拿點。」
杳紈點頭說有。
這叔侄果然一個樣,連翹腳的姿勢都是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
「欸,你們這兒有茶沒有?」
杳紈點點頭,「倒是有。」
「我九叔那兒肯定有好茶,你去偷點來。 他在這方面很大方,不會怪你的。」
杳紈繼續點頭。
連頤指氣使的姿態都一模一樣。
不需要三人幫忙,還沒等日頭完全落下,她就已經把該做好飯菜端上了桌。
栗子燉雞,蔥油海瓜子,紅燒翅尖,糖醋熏魚,豆腐魚頭羹。
和一盤黃不拉幾不知道是什麼菜。
小雞崽湊近聞了聞,作出一副欲嘔的模樣。
「這什麼呀,臭死了。」
杳紈答道,「這是腌冬瓜。 雖然聞起來有點臭,但挺好吃的。 特別淋上麻油後,很爽口開胃的。」
「再好吃爺也不吃。」
小雞崽嫌棄的眼神里寫著不相信。
忽然一個巴掌拍到他的後腦勺,痛得他蹲下了身子。
只見阮東家和章大夫已經收拾好前頭過來了。
「怎麼跟丸子說話的。 道歉。」
迫於自家表叔的淫威,小雞崽心不甘情不願地說了聲對不起。
「一點也不誠懇,對待長輩就是這種態度嗎?」
「她哪是什麼長輩啊。」
「怎麼不是,我是你們表叔,她是你們表叔的人。 怎麼不是你們長輩了。」
眾人皆大眼瞪小眼。
十分吃驚的模樣。
杳紈想說這群孩子不是從小跟著阮東家混的嗎。
怎麼還這般受不起刺激。
按東家的思考方式,在他手底下做事的人就是他的人。
跟其他霸道掌櫃們調戲良家婦女時通常所意義的「我的人」並不是一回事。
所以她也跟著默默點頭。
於是在所有人的眼神複雜中,原本腰桿直挺的小雞崽恭恭敬敬地給她鞠了個躬。
一邊的章大夫把一切看在眼裡,撫了撫額角。
這人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吃飯吧。」 他說。
阮東家也下了命令,「吃飯。 幫丸子擺碗筷盛飯。」
阮二阮三忙不迭地上前獻殷勤。
「哇,你一個姑娘家吃這麼多啊。」
阮二嘖嘖稱奇。
杳紈幹笑著應和了兩聲。
這叔侄二人果然一模一樣,連說的話都分毫不差。
阮家兄妹三人實在很好奇眼前這個平平無奇衣著簡樸的小姑娘是怎麼降住他們家的霸王表叔的。
不過當他們吃過第一口菜後終於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又在她端出後蜜餞葡萄奶凍和水晶海棠糕,還有一壺熱乎乎的清茶後徹底深信不疑。
原來他們表叔這麼好俘獲。
看來是之前那十幾二十個姑娘沒有找對法子。
吃過飯碗後,阮沚就把幾個小後輩趕了出門。
送他們出門前還附送了一句話,「吃過飯應該就能堵上你們的嘴了吧。」
阮二帶頭表示,一定一定。
為了下回還能有機會蹭上飯,他們一定死守秘密。
送走三人,阮沚信步往回走。
看到杳紈正在中庭打水洗碗,而章大夫已然回了屋。
看她蹲著身子費力地搬動水桶倒水,阮沚輕哼了一聲也回了屋。
回屋時看到臉盆里冒著熱氣的熱水和整整齊齊鋪好的被褥,阮沚心中複雜。
等他洗漱完躺入被褥里時發現被褥好像剛剛曬過。
應該是丸子白日里拿出去曬過的。
因為這上頭不僅有陽光的味道,還有一種特異的香味。
像她身上的味道。
明明被褥很暖和,他卻怎麼都沒辦法入睡。
院子里丸子還在洗洗刷刷。
雖然她手腳很輕,但不知為什麼那聲音還是很清晰地鑽進了他的耳朵里。
翻來覆去。
最終還是起身下了床,走到窗前。
探手將窗戶支起了一條小縫。
見她正歪著腦袋一勺勺舀水往頭髮澆。
銀色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
烏黑的頭髮,紅潤的面頰,潔白的脖頸,繡花的內襯。
那麼多顏色在一起卻莫名地好看。
嗯。
比她平日里灰撲撲的樣子好看。
阮沚在心中暗啐了一口自己。
又想,這丸子果然是腦筋不好使。
大冬天的居然在庭院里用冷的井水洗頭。
這是嫌命太長了吧。
於是披了件狐皮大氅又拿了一件就去敲隔壁的屋門。
「叩叩叩。」
「別敲。」
「叩叩叩。」
「閉嘴。」
「叩叩叩。」
「阿阮你是不是有病啊,有病自己去開點藥吃。」
見他不肯來開門,阮沚自己動手將門推開了。
只見他正散著長發窩在被褥里,借著油燈葳蕤的火光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