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風遲鈍地抬起頭，第一次與夏宇澤對視，他的眼中明暗交雜，漆黑的瞳孔深不見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你沒事吧？」

「啊？沒……沒事。」

「那我走了。」

「等一下，你……你能把我送到路燈下嗎？」

「怕黑？」

白風點頭。

「走吧。」

白風跟在夏宇澤身後，兩個人的距離第一次這麼近，白風多希望這段路可以再長一點，讓他離夏宇澤更近一點，最好長到一輩子，都跟著他。多年之後，白風依舊會想起這個夜晚，然後微微一笑，再放下。

「到了。」

「嗯，謝謝。」

「白風。」

「怎麼了？」

「明天不要送早餐了。」

心好像突然痛了一下，白風沒有說話，跑走了，他可以假裝聽不見的吧？然後繼續自己努力營造的小福祉，即使那些所謂的福祉都被扔進了垃圾桶，即使夏宇澤從來都知道但不戳穿，即使一直都明白自己的感情沒有結果。

白風渾渾噩噩地回了家，被蘇梅罵了一通，然後上了床，閉上眼睡覺，一夜無夢。

夏宇澤到學校的時候桌上仍放著早餐，他看一眼白風，照舊將早餐扔進了垃圾桶，白風無動於衷。

隔壁學校的混混來找夏宇澤，兩撥人聚在操場，混混頭子手裡拿著鐵棍，惡狠狠地對著夏宇澤，「聽說就是你小子昨天欺負了我大哥？」

「欺負？」夏宇澤輕笑，「都是大哥了還能讓人欺負？自己做的下三流的事自己心裡沒數？」

「臭小子別給臉不要臉，今天只要你給我大哥道個歉，我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道歉？不存在的。」

「你！那就別怪我的棍子不長眼！」

鐵棒揮過來，夏宇澤沒有躲，學過五年的跆拳道所以這點小伎倆夏宇澤根本不放在眼裡，只是眼前突然閃過來的身影讓他心裡一驚。

白風擋在夏宇澤前方，硬生生抗下了這一棍，疼痛從肩膀麻痹到全身，白風眼前發黑，只看得見夏宇澤臉上慌張的神情，他突然笑了笑，終於，不是對自己冷冰冰的了啊。

再一次醒來是在學校醫務室的病床上，白風艱難地動了動，肩膀有些疼，夏宇澤坐在一旁，「你醒了？」

「嗯。」

「感覺怎麼樣？」

「還行。」白風想坐起來，可手臂使不上力。

夏宇澤上前，把他撐了起來，在他背後放了靠枕，柔軟的髮絲劃過白風的臉頰，熟悉得讓人心癢的氣息鑽進鼻子，白風忘了思考，楞在了原處。

「可以了，靠吧。」

「嗯。」

「白風。」

「嗯？」

「我有什麼好的？讓你這麼喜歡？」

秘密的包裝紙被赤裸裸地撕開，白風拽緊被子的一角，緊緊地看著夏宇澤，那雙瞳孔仍舊那麼冰冷，面對自己時毫無溫度。

白風把頭偏向一邊，看著窗外的天，藍得不像話，偶爾有幾隻燕子飛過，留下嘰嘰喳喳的一串聲音，這是夏天啊。

夏宇澤也看向窗外，一聲嗤笑，「別費勁了，不可能的。」

夏宇澤離開了，病房裡只有白風的呼吸聲，窗外的風吹進來，掀起了白色的窗簾，撩動了鬢角的發。

白風看了看手機屏保上沉睡的少年，陽光撒在他的身上，美好得讓自己模糊了視線，怎麼會這麼喜歡？喜歡到讓人厭惡？白風咬住發白的嘴唇，努力剋制自己的淚意，可夏風還是吹進了一顆滾燙，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