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季珪臉色一肅，冷眸厲喝。

明高這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手中翻著書頁的手頓時僵住，「……抱歉，是我失言了。」

季珪心中重重一嘆，面上的冷色也軟了三分。「殿下，我知你心中難受，心情不佳，但像今日這般戾氣叢生的話，可是萬萬再不能說得的。」稍一不注意，便會被文人攻訐，做輿論攻擊，在這以孝治天下的時代，這麼一句話，就可以把他定罪，打入天牢不得翻身了。

明高諂媚地湊到了季珪面前，「我錯了我錯了嘛，你不要生氣了。」

看著明高一臉的討好，季珪更是心中梗塞難受。這個樣子，哪裡像是真的記得了長了記性？分明就把它不作一回事！如此，明高遲早被抓這口不過腦的臭毛病，被陛下重罰才罷。

這可怎麼使得？

吃一塹長一智，既然殿下不肯記這過，那麼，他便親自做一次示範吧。

「殿下您無錯，此乃季珪之錯，是季珪沒有輔佐好殿下，才會叫殿下，如此，犯這種低級的錯。」

明高：「……」

季珪：「殿下，您當罰珪。」

明高瞪大了眼，慌亂地站了起來，「不、我怎能罰你？你又沒有錯！這分明是我自己、我自己犯……」

季珪直立起身，攏袖掬禮，一彎，垂頭幾乎碰上了石桌：「殿下有錯，是珪之過，還請殿下，重罰於珪。」

明高愣住：「……珪子……？」

「還請殿下，重罰於珪。」

明高苦笑，卻明白了季珪的意思：「你這是，叫我學會心狠嗎？」

季珪依舊躬著腰，道：「殿下仁善，但也當賞罰分明。」

太仁善，只會叫那些人升起不該有的心思。

就好比那些日子那些人背主的人。

明高：「可我做不到……」他壓根就不敢動手罰他家大美人，珪子那麼嬌弱……怎麼可以罰他……

季珪心中嘆氣，他家殿下啊……「殿下仁德不罰於珪，珪便只好自罰四十棍……」

「哎！等等！還是我自己來吧。」你這兇殘的懲罰方式，我怕你一下子丟掉半條命啊！

季珪又掬了一禮，「謝殿下，賞罰。」

明高心塞塞，這下子，怕是真的不能好了。

「……自閉七日，抄遍……抄十遍《臣令》……」如何？

季珪仍彎腰不起，這罰，太輕了。

明高：「……二十遍？」

「三十遍？」

「……五、五十遍？」

季珪閉了閉眼，終究還是太心軟了。「請殿下，罰臣斥棍。」

明高：「——！」斥棍打著那麼疼！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以十為數，珪之錯，應……」

未等季珪說個真能把自己打個半殘的數目，明高趕忙地截斷了他的話：「就十斥棍！」

「謝殿下仁德。」

季珪起身，目色深沉地看著一臉頹廢心累還無比愧疚難過的明高，「殿下，您記得了嗎？」

明高匆匆接連點頭，「記得了！」再記不得管他這張臭嘴巴，他家大美人怕是得廢掉了！

季珪微微勾唇一笑，「萬望殿下，將此事銘刻於心，珪方能再無過錯。」

一向冷著臉的美艷佳人終於笑顏，明高驚艷得幾乎控制不住了心臟，這可是珪子好不容易的笑啊！

等等，珪子剛剛說了啥來著？

季珪的眼神一點點暗了下去，嘴角難得一見的笑容又抿成了直線。「殿下，喜珪之笑？」

「不不不，我、我只是在想，這個時間段似乎是不是該入宮去侍疾了？」在這生死一線之間，明高終於智商爆發，嚴肅了一張臉，鄭重其事的樣子還真就像他剛剛卻是在思考這件事一般。

季珪無言一瞬，「的確，殿下今晨昨夜皆未前往宮中侍疾，此番前去……」

「父皇未愈，我便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