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留意拜下身子，額頭貼地:「還請陛下明鑒。是妾身不懂禮數，誤了時辰。實與妾身母家無關，還請陛下明鑒。」雖有長孫茗蘭做主，可終歸長孫羽是皇帝。她倒是不怕，就擔心長孫羽在前朝為難自家父親。

「行了。」長孫茗蘭攔下長孫羽又要砸出去的茶杯，「容華雖是遲了，可也罪不至死吧。」她瞥向許留意額上的鮮血，看向長孫羽的目光十分不善。

長孫羽被她攔下茶杯，只覺得胸中一股悶氣直衝肺腑，直氣得他怒極反笑，咬著牙道：「容華你可真是好福氣，連皇姑都為你求情。」

許留意沉默，抿了抿唇角，並未答話。

「本宮並未偏袒許容華，而是皇帝今日若是殺了許容華，這暴戾殘酷的名聲傳出去，於皇帝不善。」長孫茗蘭似笑非笑，更像是威脅，「還是說，皇帝真的殘暴不仁，胡亂殺人？亦或是，沒有容人之量？」

「你——」長孫羽語結，一張俊臉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皇姑這話，失了分寸吧。」

「那皇帝做的事，可是有分寸了？」

「傳令，許容華不懂禮數，觸犯龍顏，罰俸三月，禁足一月。」

長孫羽起身，異常陰狠的看了了一眼神態自若的長孫茗蘭，冷笑一聲，拂袖而去。

「妾身等恭送陛下。」

江玉兒看了一眼長孫茗蘭，匆匆那個施了個禮，立刻追著長孫羽而去。

自始至終，長孫哀禾都坐在位子上，靜靜的看著這出好戲，不發一言。待江玉兒也走遠了，亭中一陣沉默無言，各個安靜的跟小鵪鶉似的，低頭吃菜，誰都不敢說話。

沉寂了好一會兒，長孫哀禾放下筷子，看了一眼眾人後起身。

「起風了，哀禾要回去更衣了。」長孫哀禾微微欠身，「皇姑，哀禾告退。」說罷，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席末坐著的許留意，輕笑一聲，揚長而去。

長孫茗蘭瞧著她離去的背影，身後的隊伍浩浩蕩蕩，招搖無比，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誰一樣。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皇帝都走了，還有什麼好吃的。」

「妾身告退。」

隨著嬪妃們陸陸續續離開，偌大的亭子內一時間只剩下端著茶杯的長孫茗蘭，以及吃著糕點緘默不言的許留意。

許留意起身緩步走到長孫茗蘭面前跪下，「公主恕罪，今日都怪妾身來晚了。」

長孫茗蘭搖了搖頭，將她扶起來，語氣擔憂道：「與你無關，無需自責。」

她嘆了口氣，拿出帕子想幫許留意擦一下額上的血跡，「是本宮的錯，剛剛應該攔住皇帝的。」

皇帝這一下正砸中許留意的額角，怕是往後要留下疤痕了。同為女子，又都是容貌不俗的女子，長孫茗蘭自然知道容貌對一個女子的重要性。心中不由得對許留意更是心疼，「本宮讓你受苦了。」

長孫茗蘭垂眸，一瞬間，覺得自己可笑之極。不僅僅是許留意這一次，還有從前的許多次。

她明明做著劊子手在做的事，偏生還覺得愧疚，難過，於心不忍。

當真是矯揉造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