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何出此言？」許留意笑了一下，溫柔的臉上浮現出笑意:「路是意選的，哪怕是路上荊棘叢生，意也無怨無悔。既選了這條路，自當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她扶了一下額上的傷口，指尖上斑斑血跡，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也不知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也罷。」長孫茗蘭輕笑，「容華隨後宣太醫瞧一瞧吧。女子臉上留疤總是不好的。」

「妾身告退。」許留意欠身，離開了亭子。

長孫茗蘭端著手，直到雙腿都站的有些發麻了，「漣漪，隨本宮回去吧。」

「是。」

—

重華宮。

「公主，日前御花園一事，屬下已經查清楚了。」

長孫茗蘭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棋盤上棋子黑白分明，漣漪看去，黑子白子實力相當，難分勝負。

當黑子落下，長孫茗蘭方才開口道:「怎麼說？」

「那日在蘭慧公主青石街打死的宮女，就是江玉兒派去聽雪殿報信的。」

「那依你之見，長孫哀禾是故意打死那宮女的嗎？」

「屬下不知。只是……」漣漪看了一眼面色淡淡的長孫茗蘭，不知怎的，接下來的話忽然說不出口了。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漣漪垂眸，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默念:不是我說的，不是我說的。

「且不說江玉兒。那日有宮人看見蘭慧公主去了老宮裡與一男子私會。」

聞言，長孫茗蘭終於放下手中的棋子，分出一點目光給漣漪，看向她。

「何人？」

漣漪舔了一下幹澀的唇瓣，眼神閃了閃，不敢言語。

無人應答，長孫茗蘭抬頭奇怪的的看了她一眼，隨意道:「說就是了。我還能吃了你不成？」

「是……」漣漪吞吞吐吐，不敢看長孫茗蘭，「雲親王。」

「阿裕？」長孫茗蘭輕笑，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半點不曾放在心上，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是阿裕的。」

漣漪緘默，她就知道以公主的性子，她不會相信的。奈何說這條消息的，不是普通人啊。

想了想，漣漪還是決定如實說道:「見到公主與雲親王相見的人不是別人。是……江緒。」

周遭一陣良久的寂靜。

長孫茗蘭不說話，漣漪站在一旁，動都不敢動一下。

忽的，長孫茗蘭抬手，將一盤棋子盡數揮落在地上……

噼里啪啦。

棋子落在地上的聲音不算難聽，卻也刺耳。

漣漪望著地上的棋子，猛的想起來，這是前些年公主壽辰，雲親王快馬加鞭從關在趕回來，為公主獻上的冷暖玉棋子。

公主一直好生收藏，愛不釋手。

「是阿裕？」長孫茗蘭聽見自己幾乎顫抖的聲音。

漣漪道:「是。」

是阿裕？

是阿裕。

怎麼會是阿裕呢？

為什麼會是阿裕？

阿裕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要和宮裡的事牽扯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實欠阿裕良多。她一身負累，不可能，也不能給阿裕想要的。

可阿裕實在不必參與這一趟渾水啊……

「公主，還有一事。」漣漪輕聲道。

長孫茗蘭點點頭，卻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