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歇息一會吧。」渡玄零將茶杯遞上，小聲的說道。

渡雲玄放下手中的筆，神情複雜的看著渡玄零，小聲的問道：「是我錯了嗎？」

自從上次他在大殿上提出要徹查賑災金案後，世子府便被人四處排擠打壓，手下的好幾家店鋪被人砸攤，不管是哪一方面都寸步難行。

真的錯了嗎……

他曾覺得，這個決定是正確的，找回賑災金能挽救晉縣的百姓，替流離失所的百姓討回公道，可他從來沒想過，這條路回這麼難走。

沒有人願意支持他，所有人都認為他在引火燒身。

他也發現……

他居然是這麼的渺小，他做不了任何事，他幫不了任何人，他解救不了身陷於水火中的百姓……

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誰也救不了……

他曾以為他上了朝堂，可以幫助百姓安居樂業，可以讓鐘山的百姓福祉安康。

但等他真真站在朝堂上後，他發現，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無能為力……

他什麼都不是……

他所有的認知全部被覆蓋，父親從小的教誨，原來也是這麼的虛假……

那麼，他現在站在這偌大的朝堂上，又有何意義呢？

他堅持了這麼久的信仰，又有何意義呢……

他不敢拿他全家的基業來做賭注……因為他從頭開始……就已經輸了……

說到底……

他也是個自私的小人……

他不敢……

「殿下……」

不知何時，門口的侍衛已經走了進來，向他彙報這什麼。

「抱歉，我剛剛走神了，你再說一遍吧。」渡雲玄疲憊的揮了揮手，扶住額頭，說道。

「是，殿下，剛剛探子傳來消息，前兩日曾登門的晉縣特使渡許良因為惹惱了兵部，馬上要被抄斬了。」

渡雲玄的腦海里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什麼？！」

「晉縣特使現在已經被押往集市……準備抄斬……」

「來人！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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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雲玄騎著馬在街上狂奔，路上的行人都驚訝的看著他。

可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注意風度了。

汗水不斷從他的鬢角流下……

等到了集市時，已經沒有人了……

渡雲玄翻身下馬，跑到集市門口時，愣住了……

已經沒有人了……已經結束了……

地上紅色的血液蔓延到他的腳下……

渡雲玄艱難的抬起頭……午門前……只剩一居殘破的屍體……

「…………」

渡雲玄顫抖的走了過去……

他來晚了……

前兩日還在請求他拯救晉縣百姓的青年……如今已經身首異處……屍體殘破不堪……

到處都是紅色的血液……

他來晚了……

一步步的走上前，看著渡許良已經冰冷的屍體微微發顫。

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這一幕。

前兩日還意氣風發的青年，如今躺在集市冰冷的地上，四肢僵硬，失去了氣息……

可是……他的眼睛還睜的大大的……

彷彿，有千萬的不甘和千萬的怨恨……

渡雲玄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屍體……一下子，跪了下來……

他來晚了……

他救不了這個青年……

「別看我！別看我！別看我！啊啊啊！別看我！」 渡雲玄抱住自己的頭，仰天大喊道。

青年被砍下的頭顱就在他的面前……

那雙大大的眼睛好像在怨他……怨他的自私……怨他的懦弱……怨他的無能為力……

不知多久，天上下起了大雨……

渡雲玄渾身濕透的跪在地上，身上的血跡被暈染開來……狼狽無比……

「對不起……」

渡雲玄愣愣的說道。

「對不起。」

大雨沖洗著午門，將地上的血跡衝散了，又沖走了……

午門又變回如同昨天一般幹凈了……

可是……今天的午門，多了一具身首異處的屍體，和一個狼狽不堪的華衣青年……

渡雲玄巍巍顫顫的用手合上了屍體的眼睛。

這個青年請求他查案的那一幕，彷彿還是昨天……他還能記住這個青年意氣風發，朝氣蓬勃的眉目……

縱使大雨沖洗了地上的血跡……也沖洗不幹凈他腦海中，青年怨恨的雙眸……

他是懦弱的……

他就是個膽小鬼……

他什麼都做不到……他救不了任何人……

不知不覺中，有一位紫袍男子撐傘站在他的身後……

可渡雲玄卻不知不覺，只是愣愣的跪在地上，看著面前殘破不堪的屍體。

那人嘆了口氣，離開了。

只剩下渡雲玄和青年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