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端撿了一個瘋子回破廟裡，同住在破廟裡的幾個乞丐看那瘋子穿的不錯，搶了瘋子的銀子，陵端護著瘋子，自然又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了身。

瘋子醒了，以為躺在地上的是他的師弟，傻笑著將人抱在懷裡，伸手戳戳陵端的臉。陵端覺得疲憊，只是笑笑。

夜裡，外出的乞丐回來，討不到什麼吃的，看著在一旁逗陵端開心的瘋子不順眼，對瘋子一陣拳打腳踢。瘋子怕人傷了陵端，趴在陵端身上護著他。

天空剛露魚肚白，陵端總算有了幾分力氣，看著一臉傷痕的瘋子，心疼的笑笑，擦去瘋子臉上的血跡。「我們離開這裡吧，我帶你去找大夫」陵端用手比劃著動作，瘋子只是笑笑，並不明白他的意思。

陵端拉著瘋子，一路往琴川走，他腿腳不方便，瘋子便背著他走，一路上，瘋子一個人樂的開心，看上小攤上的糖葫蘆，不願意走，陵端沒的辦法，只得比劃著手勢想要店家給他一串糖葫蘆。店家看一個啞巴乞丐帶著一個瘋子，怪可憐的，給了他一串糖葫蘆。瘋子接過糖葫蘆，送到陵端手裡，讓對方嘗嘗。

實在沒什麼地方住，兩人便在城外的桃花樹下休息。陵端畏寒，瘋子將他抱在懷裡，一抱就是一晚。

「你這樣，其實我挺心疼的，可是又覺得這樣的日子很不錯。」不知不覺，冬天過去了，陵端的身體更差了。瘋子守在他的身邊，天真的逗弄著懷中的兔子。他們運氣很好，在山裡找到了一隻兔子。可惜瘋子似乎很喜歡那兔子，捨不得吃。

瘋子有時候會發脾氣，從認識開始，陵端沒和他說過話，他心裡覺得，他的師弟雖然沉默寡言，但不該是這個樣子，跑開很遠一個人生氣，然而湖邊的魚兒，又會讓他很快開心起來。

陵端每每乞討得來的銀子，都會拉著瘋子去看大夫。可是大夫說，解鈴還需系鈴人，他覺得瘋子的問題，大概他是治不好了。

回去的路上，陵端大方的拿了很多錢，瘋子看著銀子很開心，他可以買很多很多的好吃的。「這個不是給你買吃的。」陵端比劃著手勢，可是瘋子看著一旁的小吃攤不願意走。「那，就買個包子好不好。」無奈的掏出銀子，給瘋子買了幾個包子，瘋子很開心，抱著不撒手。陵端寵溺的笑笑，拉著人買了一套新衣服，還特意給人買了一雙新鞋子。

「你很開心麼？就這麼一點東西？」陵端進門的時候，瘋子抱著新買的衣服，在稻草堆上滾來滾去，就像一個得了喜歡玩具的孩子，愛不釋手。瘋子看到陵端，扔下衣服，將陵端抱在懷裡，親親對方的臉。

瘋子這一夜睡的很好，並沒有做什麼噩夢。陵端記得，這瘋子每次夜裡做了噩夢醒來，都會將他抱緊，口裡說著他師弟的名字。陵端有時候生氣的告訴瘋子，他不是那個師弟，可是瘋子看不懂。

瘋子醒來的時候，陵端還沒醒，臉色很難看。瘋子急了，大吼大叫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個會將人抱在懷裡，一會兒又將人放平，拿著破罐子給人喂水，只見那透明的液體進入口中，卻總會流出紅色的液體。瘋子一直擦，一直擦，即使他不知道陵端到底怎麼了。

破廟在來了幾個孩子，玩的開心。瘋子也想玩，可是陵端還沒有睜開眼睛，他不敢離開，直到一些人帶走了那些孩子，瘋子都沒有出門。

一大早，瘋子醒來的時候，陵端不在他的身邊，嚇的他滿林子找人。陵端見到瘋子的時候，瘋子躲在樹下哭泣。「你怎麼又哭了，我只是出去洗個澡。」陵端本想比劃，可是焦急之下，只是抱著人在懷裡，小心的安慰。

「陵端，我以為，你，不要我了。」瘋子是在叫他的名字麼？陵端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在一起這麼久，那人從來喊的都不是他。顫抖的將人沾染在身上的雜草拍落，陵端笑笑。「你，別哭，我心疼。」

陵端看著瘋子指尖上的濕意，才發現自己居然哭了。握住那給自己擦淚的手，上面還有些細碎的傷口。「疼麼？」他問他。

瘋子似乎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傻笑的看著握著自己的手。「不疼，陵端你，別擔心。你今天，好漂亮。」

陵端臉上一紅，轉過身去系自己的腰帶。他剛剛聽到人哭，什麼都顧不上，只忙著找人。這下，才發現自己衣衫不整，髮絲散亂，還滴著水跡。

瘋子的手指輕柔的掃過自己的長髮，笑的開心，一定要給他扎頭髮。陵端沒辦法，也只是由著對方。不過還沒一會，瘋子便停下了動作，陵端回頭，看著瘋子的表情，他居然在悲傷。「就是掉了頭髮，沒事的。」溫柔的笑笑，將瘋子手中的一大塊頭髮放到自己手裡，也不知道這麼下去，他也許做和尚都不用剃頭。「我們走吧，我今天帶你出去好好逛逛。」

頭髮落在地上，陵端拉著瘋子要走，瘋子卻蹲下身子，拾起那頭髮，小心的放在懷裡。陵端紅了眼，並不說話，拉著瘋子就走。

一路上瘋子特別的安靜，陵端卻是開心，雖然無法說話，但是比劃著動作告訴瘋子很多事。他們去了很多地方，湖邊，寺廟，以及琴川最好的酒樓。陵端點了一大桌子菜，全都是招牌菜。瘋子看著一道道沒有吃過的食物，開心的拍著手。

「師兄，如果我是你的系鈴人就好了。」烈酒入口，陵端覺得身子沒什麼力氣，眼前的人，一下子便讓他看不到在哪裡。眼睛也到了極限了麼？陵端想著，又喝了一杯烈酒。

「這個，你要好好帶著它，我借了這麼久的福祉，你別怪我。」手裡比劃的已經連他自己都看不清楚，摸索的抓住那乖乖吃飯的瘋子的手，順著方向將書信放對方懷裡。「你看，你不是很喜歡這些吃的麼？也不知道你知道了會怎麼樣。」瘋子喝了不少酒，一下子昏沉著腦袋趴在桌上。陵端叫了小二，扶著他下樓，留著瘋子一個人在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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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生，你遇到我的時候，有沒有見到什麼其他人。」陵越下山尋了蘭生，據弟子說是蘭生送他回的天庸城，可是他總覺得，似乎忘記了什麼。

「是啊，我在酒樓里接你回去的，沒看到其他人。」蘭生那日本在家裡逗孩子，結果酒樓來了一個人找他要錢。他去了才看到陵越醉的不省人事，身上卻除了一束黑髮和小二送到手裡的書信，什麼都沒有。「怎麼了哥，是有什麼問題麼？」

「我還沒醒，你就送我回天庸城了麼？」

「不是我，是涵素長老突然出現，帶你回去的。」

「這樣啊？那我回天庸城了。」陵越心裡有些失落，卻不知道為什麼失落。轉角出門，卻被人抓住了袖子。

「好久沒見你了，來，送你個糖葫蘆，別告訴你朋友，我不收他的錢了。」

「你認識我？」

「今日你怎麼感覺有點不對勁，你平常不是很喜歡的麼？你那朋友沒什麼錢，也要給你買一串。」

「朋友？什麼朋友？」

「唉，你這人，真是沒良心，我走了。」來人見陵越穿的高貴，說話也不含糊，想必是有了錢便看不上那乞丐了，心裡對人有了幾分生疏，推了人就走。

陵越看著手裡的糖葫蘆，從懷裡拿出那不知何處得來的長髮，只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些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