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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啞巴

    受失憶變啞巴的故事 結局悲。

    《求生》 中

    小說: 啞巴 作者:烨七爷 字數:2377 更新時間:2019-09-22 13:02:10

    天庸城的冬天,天地一色滿城雪茫茫,即使是深夜,亦如明晝。幾縷大雪因一陣風從窗口飄落,落在桌上化做迎春的水汽而後揮發。屋內光線很暗,甚至連一根銀燭都不曾點上,只有暖屋的暖爐發出細微的橙光。陵越脫了靴子靠在床上,懷裡抱著滿身濕汗,臉色慘白的陵端。

    「陵端,你看,落雪了。」陵越雙手握著陵端的十指,避開那人手腕上被自他己咬傷的,以及為了自己不在的時候怕他蠱發自虐而用玉帶束縛,掙扎之下被嘞傷的痕跡。多久了?這八年來,他為了屠蘇上天入地五湖四海走過那麼多地方,付出那麼多心血,最終以裂魂鑄身尋得的法子,卻被這個人搶了一步先。他不怪他,甚至尊重他的選擇。但是又怎麼能在聽到這人狠心赴死,為自己轉蠱,只因為一句,心繫大師兄多年終有一件事可以表白,而讓他無動於衷麼?

    「陵端,你知道麼?你對我同樣重要,不似屠蘇,不似師尊,我想我與你的心意是一樣的。」陵端並未說話,閉眼咬唇靠著陵越,每一次的呼吸都用盡他的力氣。原本陵越開口他還能虛弱的笑一笑,搭上一句話,讓對方放心。可是到了今時今日,除了蠱毒發作之時能夠讓他無助的掙扎求生以外,他已經沒有半分力氣感知其他的事情了。

    天庸城天階前,涵素覆手而立,任由冬雪落到身上,沾染髮梢。眼前的風景依舊,然而轉眼卻已經是物是人非。回身看著跪在身後的眾位弟子,記憶似乎就從這些孩子身上,轉到了三十年前。陵端六歲上山便跟著自己,這天階一萬六千六百級,他在前面走,那個孩子就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一步,他不曾回頭扶他,讓他一個人走完。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涵素親傳弟子,這天庸城的二師兄。山木有端,端正匡義,為師賜名陵端。你要記得,為人兄長,護眾佑生,明理律己。」涵素看著累趴在地上,即使滿眼通紅卻咬牙忍下淚水的孩子,終是心疼的彎下身子將人抱在懷裡。抱入大殿,向所有人宣示他的身份。

    「你們都下去吧。」涵素揮揮手,讓眾弟子離開。亦轉身離開那天階。往事不堪回首,然而記憶卻劃上了痕跡。他也該去看看他了。

    陵越剛剛給陵端擦了身子,點了香讓人睡下,剛給人蓋上被子,就被一人一掌打的飛出了屋子落在地上,捂著胸口剛想起身卻是一口鮮血溢出唇角。

    好不容易順了氣,只看到陵端床邊坐著熟悉的身影。陵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步入屋內,跪了下來,不言不語。

    「去日難留,命中須臾,陵越,該放下的就放下吧。」坐在陵端床前的正是這一年多來都不曾露面的涵素真人。因落雪而冰涼的指尖輕輕的附上陵端皺著的眉頭,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長老之命,陵越做不到。」陵越想過無數次與涵素的見面,卻想不到這人亦如其他人一樣。「我和師弟好不容易前塵盡解,如今只想相依相伴,為何長老亦如他人一般,讓陵越放下!我做不到。」手掌握拳重重的砸在地上,任由那早已傷痕纍纍的手再次鮮血流溢。陵越跪在涵素麵前,直不起的腰趴在地上,任由灰塵弄髒自己的臉。「長老,陵越知錯了,弟子悔了,弟子悔了。」

    「陵越……」涵素麵上神色不改,也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人,收回手,將陵端扶坐在自己懷裡。從袖子里掏出一把木梳。「你是天庸城掌門,如今這般樣子,成何體統?」伸手將徒兒一縷長發放手裡,拿著梳子小心的一梳到尾。「陵端想必也不會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弟子不公,如何能掌一教之尊,弟子只求陪伴師弟,求長老成全。」陵越平素最注重禮節,穿戴配飾,三千髮絲皆一絲不苟,從來都以人為樣。可是如今卻已經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髮絲散亂,衣衫不整,滿臉胡茬,深深的倦意早已蒙蔽原本的意氣風發。不斷的跪地磕頭,霎時便滿臉血污。

    「成全?哈哈哈,成全?」涵素本面色無異,卻在聽到從對方口中成全二字而碎了自己的面具,笑的苦澀。「成全?陵越,你告訴我,何為成全?」將陵端小心的當倒在床上,細心的蓋上被子。破碎面具之下的面容望著自己的徒弟,滿是苦澀。

    「陵端六歲爬過天梯,入我門下,好不風光,這天庸城上下弟子,除了你,便以陵端身份為長。」涵素起身走近跪在地上的陵越,蹲下身子阻止陵越自殘似的磕頭,讓他抬頭與自己對視。「你對他難道不好麼?人學會了依賴以後再被拋棄,你可知,你和屠蘇是他紫胤捧在手心裡的弟子,難道陵端就不是我涵素的孩子麼?」

    「陵端性子太倔,卻並非無理取鬧,所以我萬事由著他。想來也是我太過由著他,才會讓他對你痴心錯付。你可知道多少個雪夜,我的好徒弟裹著單衣在天梯等你一夜又一夜。」涵素只要想到當年陵端居然為了陵越忤逆與他,便覺得不值得。「我一次次勸他,情愛之事強求不得,所以我並不怪你。」

    涵素一把抓著陵越的領子提著他起身,陵越亦如無骨的屍體任由涵素提著摔到在陵端的床邊。「他受一分苦,作為師傅的我便比他痛十倍。你既然做不到公允,為何要讓他習慣你?而後為了你一錯再錯?」

    「不,不是的,我在意他,從小我便在意他,即使後來亦從未忘記分毫。」陵越緊抓著陵端的手開口解釋。「我在意他,我沒有放下過,從來都沒有。」

    「無論你在意與否又如何?陵越,陵端是我最疼愛的弟子,卻為你毀了仙根,我心中雖怨你師徒二人,卻也明白是我那徒弟咎由自取。難道讓他平凡一生都是奢望,你們為何還要相遇?你可知道,陵端最怕疼。」

    「弟子知道,弟子從今以後再不會傷他,長老,長老,弟子知錯了。」

    「那就殺了他。」涵素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樣的決定。這一年多來,明明知曉,他卻從不見他。即使眾位弟子跪在地上求他見見陵端,他都不曾出現。眾人皆以為涵素心狠,然而又有誰知道,陵端一分傷,涵素卻是痛十分。他不敢見他,不見他就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陵端過的很好,很好。

    「師傅,弟子做不到,陵端不想死,師傅,師傅。」陵越絕望之下抱著涵素大腿,開口叫師傅便是承認與陵端的身份。「師傅,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弟子知錯了。」

    「哈哈哈,知錯?如若陵端還是不改舊惡,你今日又會如何對他?如若陵端並未傷之入骨,你又會如何對他?」涵素一腳踢開陵越,望著那幾乎無知無感卻無時無刻在痛苦中的弟子,無奈苦笑。「罷了,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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