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修言便將宮中事都交給宇文老將軍做主，亞相輔助。回屋時，慕言早已不用他再回去幫忙穿衣束髮。只是……

「你真的要和我一起去啊？」李修言雖然和慕安商量了，戰場畢竟危險，他不想失信於慕言，慕安卻是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對方隨軍出征。

「你不讓我去？」等了一宿，這人不會還想要反悔吧。

「不是我不讓你去，是大哥不許你去。」李修言也知道的，這人去了，總是不好照顧。

「那你別讓大哥看到我，我偷偷陪著你，好不好？」情有可原的悔意，慕言也是理解。

「又不是去一天兩天的，哪有可能不被發現啊。」說歸說，擔心歸擔心，答應了的事，李修言自然不可能讓對方失望。一直瞞著，肯定是瞞不住，但是，等慕言到了邊關，那慕安便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那你捨得那麼多天不見我啊？」右手被人握住，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就知道，這人不會讓他一個人待在這。

「那他罵我的話，你可要幫著我說話。」每次被慕安凶，這人也不過笑笑，什麼都不管。

「我就說我偷偷跟你去的，你並不知道。」上了馬車，卻又覺得似乎有所不同。

「罷了，我還是認了吧。」這樣的話，誰會相信啊。李修言可是為了慕言，特意特意讓人在這馬車裡弄了東西，能讓人藏起來的大盒子。

馬車出城，那城門樓，慕安宇文軒已經在等著了。

「宇文大哥你……真的沒事麼？」李修言停了馬車，讓裡面的人好好待著，隨行官員侍衛，自然也站在原地等著。這宇文軒出征，是不是，太勉強了。

「別老是如此擔心我，你該擔心的也不是我。」宇文軒回頭，慕安臉色可是不善。

「什麼意思啊？」被發現了？

「沒什麼，陛下請上車吧。」小娃娃家的遊戲，他可不想參與，再說了，行程也緩不得。

李修言上車起駕，將車裡的盒子打開，讓慕言出來。想來慕安已經知道了這傢伙不可能離開自己，臉色才會那麼難看，他便也不藏著掖著，讓慕言光明正大的陪著他，反正有什麼事，都有宇文軒擔著。

說起來，昨夜這兩人考慮的如何，究竟是誰帥誰將？李修言自然好奇，畢竟……他很想知道，那慕安到底有多寵著他家宇文大哥。

「我不用躲起來了？」慕言可是怕的緊，一直不敢做聲。

「看來是不用了，宇文大哥會解決你的麻煩。」伸手摟住慕言的肩膀，讓人靠著自己。抬了車窗，只見車外騎馬的宇文軒不知道和慕安說了什麼，抬手掩面笑的開心。

活該，誰讓慕安傷了宇文軒的心，如今看著慕安對宇文軒那無可奈何的模樣，李修言就覺得十分解氣。

「宇文大哥真好，我大哥也很好。」慕言靠著人，這一年來宇文軒與慕安的相處，他可是聽人說了不少。畢竟是一個溫柔的人啊，那樣的男人。當然，宇文軒很好，他大哥也不差。

「你睡一會吧，可別累著了。」

畢竟遠行不是一天一夜，李修言可心疼對方，本想說一下路上的風景，但想來這些個地方慕言也知道，便讓人先休息，等到了慕言未曾見過的地方，再給人講講路上的風景。

馬車裡的氣氛溫馨，車外宇文軒與慕安之間，卻沒有這麼好了。

慕安目光緊盯著宇文軒，這人身子，當初留下了那麼大的傷口。這一年來好好養著，讓他除了坐著歇息再不做其他事。可是如今戰事，他也沒辦法強迫對方在家裡等著，這騎了馬，只怕人不舒服，卻在這麼多人面前，不好多說什麼，他也知道，宇文軒不希望他多說什麼，看輕了他。

「他怎麼了？」三天，李修言與慕言二人在馬車裡溫馨相擁，宇文軒與慕安卻不得不時時戒備。如今身子畢竟不如當初，哪能如在戰場時，幾天幾夜不眠不休。

「宇文大哥是太過疲憊了，你別擔心。」李修言的車上因為宇文軒的病倒又多了兩人。

「大哥你……別擔心。」即使看不到慕安如今的眼神，慕言也知道對方看著他的眼神，想來還是帶著怒氣的。原來宇文軒哄著，自然也會忍著過來說他不是，如今宇文軒病了，四人在車裡……

「你知不知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哪裡？」李修言伸手將宇文軒扶到自己懷裡，看著終於能有動作的慕安，一臉凶色的看著他的弟弟。

「我知道啊，可是我不怕。」慕言話語吞吐，他心裡其實怕的很，卻還是裝作鎮定解釋。

「簡直是胡鬧！邊關戰場是什麼地方！他要來，你就讓他來麼？」抬起的手指指著眼前人，問的卻是一旁的李修言。這兩人簡直是胡鬧！

「我可以照顧著他，這樣總是安心。」看吧，火氣什麼的，他慕安捨不得自家弟弟，倒是會拿他這個陛下發怒。

「希望如此。」慕安無話可說，確實知道這麼一個什麼身份都不明的人，如果沒有李修言照顧著，在宮裡也不會好過。

「他醒來的時候，記得叫我。」如今旅途已經離京城太遠了，慕安雖然擔心宇文軒卻也不能一直在車裡待著。他如今要保護的，可不僅僅是李修言。摸了摸宇文軒還有些發燙的額頭，下了馬車騎上了宇文軒的馬。

後半夜宇文軒便醒了，對於這裡待在天子的馬車裡，倒是有些意外。慕言和李修言睡的正好，他也不打擾，掀開車簾子，慕安騎著馬在四周巡邏，隨行的士兵，三三兩兩的靠著彼此休息。

「怎？嗯，醒了？」車裡有動靜，慕安本以為是李修言醒了，剛開口，看著下車的人，戒備的緊張神色帶上了滿滿的溫柔與心疼。

「好些了麼？」

「我怎麼了？」宇文軒看著走來的慕安，雖然也知道他在馬車裡一定是因為自己的身體緣故。

「沒什麼，就是太累了。」慕安伸手拉著宇文軒，往一旁的火堆旁坐下，將人抱在懷裡。

「我倒是不想，我如今這麼沒用。」高空星月明亮，坐在火堆旁，倒也冷的厲害，只能把慕安的衣服袖子蓋自己肩上。

「不過三天……」

「等這次戰事勝了，阿軒，答應我，別再上戰場了，好麼？你只要在將軍府待著養著，好好照顧孩子們，等我回來，好不好？」這人的身子已經不適合上戰場了，一個不小心就會昏倒。慕安護得了國，自然也護著宇文軒。但是，國，他一個人守著就夠了。

「你是嫌棄我，怕我成了拖累，覺得我沒用了，是不是？」宇文軒自己如何不知道，為了慕晴，他的身子，已經好不了了。雖然代價讓他無可奈何，可是看到孩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如果你不曾遇到我……又怎麼會……」慕安想著與這人初見的驚艷，而後在戰場相見的信任，到了如今摯愛。他們之間，像宇文軒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慕家，如果沒有遇到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不想你老是覺得虧欠我，慕安，我要的不是你的虧欠……我們之間的東西，也不該是因為虧欠而產生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的我對你不是……」

「那你休息一會吧，我守著沒事的。」宇文軒自然知道慕安對他的感情並非虧欠二字。慕安對待一個人不會因為虧欠而產生不該有身份，而宇文軒雖然溫柔，看似對人萬事妥協，他雖然愛著慕安，卻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乞討者。以那樣的事，去乞討一份愛情。

「嗯。」慕安並沒有反駁，靠著身後的樹幹將宇文軒抱在懷裡。他是該歇息歇息，不然，如果真有什麼事，他倒下了，可不好。

「他們的關係真好。」

其實宇文軒下馬車的時候，兩人就醒了。本該繼續休息，慕言卻是睡不著了，聽著不遠處的談話，心中思慮亦是萬千。

「我和你也很好啊。」給人拉了拉被子，將露出來的手握在手中。

「阿言，你對我，也是虧欠麼？」慕言知道的，他發生了那麼多事，李修言如此對他，是否是虧欠，他心中，也是糾結著的。

「身為天子，虧欠一個人，又何物如我這般？如果是虧欠，我明明可以給你其他更好的補償，不是麼？」早知道就不該偷聽人說話了。

「那你……發誓，你對我，不是虧欠，不是想補償我，你是真的愛著我。」慕言好不容易而來的孩子氣，逗的李修言掩唇忍笑。這人還是這個模樣可愛，他和他都應該做小孩子。雖然宇文和慕安，老人家有老人家的愛情，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浪漫。

「我李修言對他發誓，對慕言心意絕非虧欠彌補，李修言心中摯愛慕言一人，慕言是我的皇後。若違背諾言的話……」

「如何？」

「就讓皇後的眼，一輩子都不能好起來。」

「咳，你，你，你真是，為什麼你發誓，要用我受苦啊。」慕言一巴掌打人胸膛上，這樣的毒誓，還真是……

「因為，我不怕死，什麼都不怕，只怕你離開我，怕你，再也看不到我。」說著溫柔，那落在胸膛上的手被握在手中，輕扯之下將人護在懷裡。

「阿言。」慕言掙扎不得，只能乖乖躺在人懷裡。

「皇後，我們歇息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