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了？」渙雲太後可是好幾日未曾見到自己的好兒子，這人回來，也不來看看她。若不是稱病讓人過來，恐怕這人都忘了她的存在了。

李霏雲一直坐著，渙雲太後想要說什麼，聽著並不回答。他心裡不好過，半月前和慕呈分開，他可是一直都藏著怒氣。

「怎麼，如今連看我一眼也不願意了？」渙雲太後伸手，讓一旁的侍女扶著起身，走近李霏雲，這孩子還真真沒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果然長大了，翅膀硬了。

「兒子不敢。」這朝中這麼多事，他前段時間與人離開，到了現在，想要哄哄人，卻抽不出身。習慣當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沒有慕呈的琴音，他面對這些事，只覺著毫無興緻。

「你心裡眼裡，可還有哀家這個母親？」渙雲太後是放真心急了，這李霏雲如今二十六了，還孤家寡人，一身輕鬆。

「立後之事，你難道當真不考慮。」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想要什麼女人，你會如何？如果身為天子非如此不了，那麼，你大可扶晴弗上位。」都是那小子，壞了他的好事。

「你，你！」

「天色不早，母後歇息吧，兒子告退。」

夜色深寒，李霏雲卻覺得心裡燙的難受。桌上的奏摺總算是全都看完，還有些時辰，睡意全無。去見見慕呈吧……可是見到那人又該如何？

慕府，來來去去無數次，糾結的思緒，到了後來還是抵不過思念一人。李霏雲換了龍袍，從桌上取了幾日前讓人尋的玉簫……

「你們兩人，是不是都喜歡纏著人？」慕呈頭疼的很，並非難受，而是眼前的小娃娃，那個沐雲霏的小弟。

「呈哥哥就別生我大哥的氣了，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怎麼了，可是他真的不是有意讓你生氣的。」那一日慕呈離開，李霏雲回來不發一言。他本來沒在意，可是連著好幾日，兄長都是一副失神模樣，他想過無數可能，到後來問了兄長才發現，似乎和慕呈有關係。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生氣麼？」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希望你別和我大哥生氣了。」李晴弗只知道慕呈說了不見兄長，至於原因，他哪知道。

「我問你，你當真是沐家人麼？或者，你與你兄長，當真是一家人？罷了，連身份都是假的人，我該信他什麼。」無可奈何，看著眼前的小娃娃，這個模樣，誰會懷疑他與沐雲霏不是一家人。只是這家人倒好，一起來騙他，纏著他。

「我……」李晴弗理虧，大概明白了什麼。可是他如何能開口賣了兄長，畢竟又不是他騙慕呈的。

「無話可說了？無話可說的話就請你離開。」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被人纏著了，若不是試過武力不如這小孩子，他當真會親自趕人出去。

「可是……我大哥他，很不開心。」李晴弗只覺著委屈，心裡心疼李霏雲。他的兄長，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那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與我何幹？」慕呈如何好過，他是真真欣賞沐雲霏，這半年多來的相處，似乎已經成了習慣。這世間人皆如此，能夠明白他的人，除了沐雲霏，他找不出第二人。

「他因為你不開心，當然和你有關係。」李晴弗不願意被慕呈趕出去，一下子趴人床上。

「再說了，我看你也很想他，幹嘛不見他。」

「你！胡說八道什麼？」

「那你為什麼自己下棋的時候，還要說，沐雲霏，該你落子了，你這不就是……想著他麼。」

「有其兄，必有其弟，都是一個德行。」慕呈從未發現，什麼時候這些事居然被人看了去。如今聽人反駁，臉不知怎麼的，燒的厲害。

「這孩子品性太差，可不隨我。」李霏雲在屋外等著，本想直接到人屋子裡，強行解釋幾句，聽與不聽，他都想說什麼。卻不想來時屋子裡已經有慕呈以外的人。

「這慕府，什麼時候，變成了誰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了。」慕呈看著來人，只覺得無奈。他知道沐雲霏一定會來，卻不想會這麼快。而且，剛剛的話語……這人聽了多少。

「大哥我這麼幫你說話，你怎麼能這樣子對我？」李晴弗心中歡喜，終於見著正主回來了，看看這慕呈該怎麼辦。只是被人說了又有些不滿，一下子從床上起來，撲人懷裡。

「你如果立馬消失，今日的事我就不罰你了。」

兩兄弟之間摟摟抱抱，慕呈是當真沒了耐心，抱了琴要走。這四周侍衛對於沐雲霏來說根本就是擺設，他自然也不會傻到讓人來屋子裡看個明白。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雙腳還未踏出一步，琴落到了地上，慕呈毫無準備，被人甩到了床上，隨後便被人壓在身下動彈不得。屋子裡的小娃娃已經被沐雲霏扔了出去，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關上。實在是……太弱勢了，慕呈不喜歡這種體驗。

「如果你聽我解釋，我就放開你。」李霏雲滿臉無奈，身下人掙扎的厲害，甚至，那雙手劃過臉頰，似乎留下了什麼傷痕。

「解釋，解釋什麼？你騙我，我不想聽你的解釋。」一個謊言之後會有更多的謊言，這人若當真有誠意，一開始就不該騙他。

「你不聽，我就不放開你。」反正他有足夠的力量讓這人妥協。

「你難道覺得，解釋之後，那些欺騙就沒有了麼？」幾番掙扎之下，身上的人無事，慕呈自己卻累的厲害，眼前一陣一陣發黑。他太激動了，雖不該如此，可是他只要面對沐雲霏就無法控制那種，因為被騙而來的怒氣。

「我沒有騙你。」李霏雲的初心，從來都不是為了欺騙。他只是想靠近他，接近他，以一種這人喜歡的身份接近他。若不是這人對權位的無求，對李霏雲的不喜，他又何必費這麼多心思騙他。

「那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這麼久以來，這人明明有那麼多機會，卻總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讓他越陷越深。

「我是誰，有那麼重要麼？我對你的心意，你難道不明白麼？」一個身份，就因為一個身份，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可以作廢麼？他對他，慕呈如此聰明絕頂，難道當真不明白。

「所以……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麼？」無可奈何，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慕呈伸手捂住自己的雙眼，不想看眼前的人。什麼樣的關係，這人何種心思，他是覺得疑惑，並不代表他不懂。如此虛假的身份，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卻想要他一整顆心，簡直不可理喻。

「如果你討厭那個人，所以我變成一個能取得你歡心的人，兩個人都是我……可是，你總討厭另一人，你讓我怎麼辦？」他想這樣麼？慕呈不喜歡李霏雲，卻對沐雲霏有好感。他喜歡他，那種從未有過的喜歡，就因為一個身份，讓他糾結無措。他也想過坦白，可是，他太了解慕呈，如果這人知道，他是他最看不上的人，他一定會一走了之。

「你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理由？」這樣麼，慕呈厭惡的人，他的記憶里並沒有多少。可是，如果當真如沐雲霏這般，不代表他不會接受。

「因為你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人。」只有這人能夠一次次說李霏雲無能，也只有這人，能夠在那樣的場合下，對天子不屑一顧。他是騙了他，罪，卻不該放在他一個人身上。

「哈，你，這還能怪到我的身上？」滿心的怒氣，卻因為這樣一句不可理喻的話，讓慕呈忍不住笑。他知道自己很難相處，可是莫名其妙這四字，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心，有何莫名。

「如果不是你一開始就那麼討厭我，我又何必如此煞費苦心，還時時刻刻擔心，被你發現了，會如何？我知道我騙你是我不好，但過錯不能全放到我身上。」李霏雲越說越覺得委屈，鬆開了壓制住慕呈的雙手，在人起身時，將人抱在懷裡。

「你現在不是挺喜歡沐雲霏的麼……我知道你不喜歡我。」

「誰，誰說我喜歡沐雲霏，你胡說八道什麼。」有些話悶在心裡會讓人發狂，如今如此爆發出來，便只剩下平靜。這人不是第一次抱他，說實話，慕呈並不排斥沐雲霏，毫無意識的，伸手摟住對方的肩膀。

「晴弗剛剛說的，我都聽到了。」

「晴弗這兩字，不該是假的吧？」

「絕對當真，絕無虛假，確實當真。」意外於慕呈平靜，李霏雲只覺得歡喜。

「那你呢？」

「雖然你只喜歡沐雲霏，可是沐雲霏和我對你，都是一樣的，好友，別生氣了，好麼？」

「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再給沐雲霏一些時間，等慕呈離不開沐雲霏，就會接受我，我就告訴你好不好？等到了那個時候，你想如何，我都依你，好不好？」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