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這臉，怎麼了？」李晴弗可是在慕府大門外的柳樹下等了李霏雲一夜。本想著去看看，卻又覺得，大人的事，那兩人有話說，他不該打擾。至於被兄長扔出門的事，初時生氣，如今見著人，便跑的無影無蹤。

「被貓撓了一爪子，你就不用擔心了。」李霏雲心情太好，這一夜，雖然慕呈看似嫌棄，卻也忍著他抱了一夜，同塌而眠。

「哪家貓有這麼厲害，是不是呈哥哥撓的？」

「就你鬼精靈，呈哥哥叫的那麼親，你和他關係很好？」將人兩隻爪子握在手裡，涼的很，這人倒是傻，在外面等了他一夜。

「你和他關係很好，我就和他親。」這人喜歡什麼，他就喜歡什麼，這人討厭什麼，他就討厭什麼，反正兄長永遠都是對的。

「而且因為呈哥哥，你這麼開心，所以我喜歡他。」

「你這孩子。」也不枉他一直對他疼愛有加。說起來李霏雲大李晴弗十歲，他們之間，卻沒有那些隔閡。還記得第一次抱這孩子的時候，李霏雲正是對方的年紀。他們之間太過相同，卻也不同。

李晴弗從小就粘著李霏雲，奶娃娃開始便是如此。別人抱著就哭，在皇兄懷裡就笑的開心，可以說，這孩子是李霏雲從小帶到大的，他抱著他的時間，比奶娘抱著他的時間還要久。甚至李晴弗周歲抓鬮，都是抓著李霏雲不放手。

「對了皇兄，你是不是喜歡呈哥哥？」

「怎麼問這個？」他對慕呈的感情，並不是什麼說不得事的。這慕家人，誰不知道，他李霏雲對他慕呈另眼相看，青睞非常。

「那你……有了呈哥哥，會不會就不喜歡我了？」李晴弗說的可憐，他喜歡慕呈不假，但是，兄長的愛若讓人分了一份，可不就少了麼？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無論將來如何，你永遠是我李霏雲的弟弟。」李霏雲是李家長子，雖然在他之下還有幾位弟弟，可他對那些人，便沒有這麼好了。

「那如果你只有一串糖葫蘆，你是給我還是給呈哥哥？」李晴弗問的天真，李霏雲卻被他一句話弄的長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會想要什麼糖葫蘆的。」終究，思慮了答案，李霏雲無奈開口。那個人怎麼會看上這些東西，或者說，慕呈對於這些平常事，怎麼會在意，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整天就知道撒嬌吃這些東西啊？」

「那，那如果呈哥哥也想要，你是給他，還是給我？」對於這樣的答案，沒有明確的偏向，李晴弗哪能就這麼算了。

「給你，都給你，行了吧，別耽擱了，再不回宮，早朝可就晚了。」終究是小孩子心性，李霏雲只能給出李晴弗他想要的答案。說起來，李霏雲十六的年紀，哪像這孩子一樣，如此天真。

慕呈醒來的時候，沐雲霏已經不在身邊。起身穿衣梳洗，坐在銅鏡前，才發現桌上似乎還放著什麼東西。回頭才發現，桌上放著一直白玉蕭。

哼，倒是真會投其所好。往日也有人給慕呈送禮，畢竟是國相的兒子。只是那些東西，全都是一些庸俗不入眼的東西。不是銀子就是金子，甚至送過來的其他東西，也絕對是貴重非常的東西，對他而言，毫無用處。

手中的白玉蕭，白玉剔透，除了一根紅色的繩穗，便沒有其他華而不實的點綴之物。慕呈當初收到過一隻黃金蕭，握在手裡的感覺，那點綴的大大小小的寶石，讓他都沒有吹簫的慾望。

「公子，老爺讓你去見他。」樂安進門有好一會了，可惜自家公子握著一隻玉簫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他找我？有何事？」慕呈可是很少見自己的父親，那人總是太忙，而他也不願意一直待在屋子裡。雖然同在屋檐下，卻是幾個月都不打一個照面。府里的人也知道他的性子，除了樂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我也不知道，就是讓你過去。」

「去準備一個盒子，把這玉簫放好。」說起來，白玉蕭慕呈很喜歡，可是沐雲霏未免有些大意，也不拿一個盒子放著這東西。

「您不打算一直帶在身上？我看公子似乎很喜歡這玉簫。」樂安知道慕呈喜歡樂器，當日李霏雲送的琴他可是從來不離左右，如今這隻玉簫，看他睹物大概在思人，也該一直帶在身上才是。

「你覺得我抱著琴還帶著蕭，那模樣，好看麼？」慕呈無論到什麼地方，就算是如今去見自己的父親，手中的琴也是無法放下，哪還能再隨身帶著琴過去。

「是不太好看……」

慕呈與自家父親，說起來也有三個月不見了，即使他回慕府的時間也有八個月。這八個月來，見面也不過兩次。如今，這人喊他……第一次喊他是讓他去見李霏雲，第二次是因為自己淋雨受寒那人過來照顧，如今……慕呈好好的，倒是想不出來，他的父親見他會有什麼好事。

「你來了？坐。」慕凌看著進門的慕呈，放下手中的書冊，伸手讓人過來在身邊坐下。這孩子，每次沒事絕對不會來見他……也不是這孩子不孝，可能是性子天生如此罷了。作為一個父親，他又如何能怪這個孩子。

「您找我……有事麼？」

「我今日找你來，是有事想要問你。」

「您要問我什麼？」他有什麼事，是慕凌不知道的，總不該……是讓他娶妻吧？

「你，想要做官麼？」

慕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樣的問題，他並非對官途全然無心，可是……慕凌一直知道他的性子，卻不想，如今問出這樣的問題。他若想做官，他又何必一直做什麼雲遊先生。世人所求官途不過是為了天下百姓，而他……他自己所求的，卻是一個能夠讓他心甘情願屈居人下的人。那人也許是當今天子，也許是其他什麼人。他可以因為得到想要的身份去做他想要做的事。做官不難，難得是，他當真看不上當今天子。

「你若想做官……為父可以幫你……」

「兒子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他可不想成為李霏雲的臣子，那人如此無用，他為何要為人所用。

「你是不願意做官，還是不喜歡……如今的天下？」

「父親大人總是最明白我的人，您問題已經問了，兒子的心思您也知道了，便不打擾父親大人休息了。」多待著，兩人之間也無話可說，慕呈起身給慕凌倒了茶，行了禮，再對方再次開口之前，離開屋子。

慕凌還記得今日早朝，李霏雲留下了自己，問的居然是慕呈的事。他這個兒子從來看不上人，無論什麼場面，面對官場官宴，天子到場，都不會給什麼面子。李霏雲是怎麼知道慕呈，他只覺得莫名。好在後來從李霏雲口中得知二人相知相熟的緣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李霏雲想要慕呈做官，慕凌開口便是拒絕。他知道李霏雲愛才，對於慕呈的眼光更是了解。連他這個父親都無法親近的人，又怎麼能為一個他從來都覺得無用的天子屈居呢。

「公子回來了？老爺說了什麼麼？」

「這是？什麼東西？」

「阿？這是沐公子派人送來的東西。」樂安出門時，正好被李霏雲的人攔住，給了自己好多糖葫蘆，說是送給自家公子。也不知道那人在想什麼，居然會送這樣的東西過來。

「他是把我當成小孩子麼？這種東西，也虧他想的出來。」慕呈看清了樂安手裡的東西，只覺得……那人昨晚說他莫名其妙，可是今日看來，沐雲霏才是莫名其妙的人。哪有送人糖葫蘆的……

「那……把這些東西扔了麼？」扔了多可惜。

「你若喜歡，你拿去便是。」慕呈看著樂安，那人臉上所表達的，可不就等著他這句話麼。

「真的？多謝公子！」

「好了，你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別來打擾我。」樂安做事總是很快，而且讓他滿意。桌上放著的盒子，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他剛剛讓人準備放白玉蕭的盒子。

「等等。」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下去吧。」

「是。」

慕呈終究還是從樂安手裡取了一串糖葫蘆。他並不喜歡這些東西，畢竟不是小娃娃。可是看著樂安要走，鬼使神差的叫住人。

不太好，這種一直被人取悅的感覺，慕呈心裡居然會有期待。如果有一天……得到的並不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呢？他不該做這些事，也不該接受這些東西，這不該怪他……怪只怪那沐雲霏……那個人，實在懂他喜好，甚至，一直以一些連他都不曾發現的方法，養成他不好的習慣。

糖葫蘆入口，又酸又甜，味道也合他心意。慕呈咬了一口，便不再吃。有些東西，若是太合自己心意，就會養成一些不好的習慣，而後，想要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