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他拒絕了？」一切如自己所想，李霏雲對於慕凌的答案並不意外。

「小兒性子太過孤高，這官場，確實不適合他。」而且，這麼久了，慕凌才發現這兩人的關係，府里下人也未曾告訴自己。慕呈生來最討厭別人欺騙，只怕有一天，那人知道真相，會觸怒龍顏。

「可是二公子才智無雙，不做官未免可惜。性子是傲了些，但，朕護著他，他想如何便如果，這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敢傷了他。」李霏雲太明白慕呈的抱負，也知道這人是怕，如果做客官，無法施展自己的手段，還不如不做官。那他李霏雲站在慕呈身後，一切都隨他……他這幾年來並不是不想做什麼改變，只不過是在等一個人，一個能同他一起改變天下的人。

「這……那陛下有何打算？」慕凌無話可說，他雖然萬人之上，卻還是一人之下。

「一個月後，太後六十大壽，朕要你，帶他進宮。」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去哄的人開心。至於太後大壽，等著與慕呈見面……該如何呢？李霏雲心中早想好了很多種方法求著人原諒自己。

「這……他不會來的。」天子親臨相府，那孩子也是離得遠遠的，如今，雖說太後大壽普天同慶，慕呈也該隨他進宮。可是那孩子的性子……怎麼會因為這樣的事，到他不喜歡的地方。

「亞父一定不會讓朕失望的，對麼？」李霏雲得到慕凌的回答，面上有幾分無奈。但是，這人與慕呈終究是父子，他就不信，慕凌對於慕呈，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老臣……自當儘力。」儘力而為，至於其他，就看慕呈天命如何了。

太後大壽與他何幹？慕呈不明白父親大人讓自己入宮是為了什麼。他不喜歡這些場合，那人是知道的。而且還是天子金口玉言，要他入宮。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慕呈並不認識所謂的天子，那人也不該認識他才是。

罷了，這些事也不該是他思考的問題，去與不去，還是在自己。

「你今日，不開心麼？」

「你怎麼來了？」慕呈的屋子，能夠來去自如，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除了沐雲霏還能有誰？慕呈不用回頭也能知道身後人是誰。

「想來看看你，就過來了。」李霏雲和慕凌說了想要慕呈做官的事，如今過來，當然是探探這人口風，是否還如當初一般排斥。現在見著人模樣，不用問，他也知道這人的態度了。

「你我分別不過六個時辰，你這話我可是不信。」慕呈終於回頭，那身後的沐雲霏已經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著放在桌上的盒子。

「好友可曾聽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到了現在，你我分別可不止六個時辰了。」

「你的事，都忙完了？」並未反駁，對於這人話語，慕呈還是知道的。往日可以多說幾句，今日，他確實沒那個心思。

「都讓晴弗去做了，我想好好休息幾日，好友一起麼？」朝堂大事，交給自家小弟自然不妥，李霏雲卻也沒辦法。他必須找著時間，呆在慕呈身邊，好好討人歡心，以免下個月，這人見了李霏雲……

「你讓一個小娃娃去做你該做的事，未免兒戲。」

「你放心，雖然我讓他主持家業，但是，也安排了人幫他。」比如，你的父親。

「我覺得，好友並不是這樣胡鬧的人。」慕呈對這人身份已經不過問，確實就如沐雲霏所說，無論這人何種身份，什麼名字，他在意的，確實是站在眼前的人。

「好吧，好吧，我就是想帶你出門散散心，這個理由夠了麼？」李霏雲無可奈何，這人還真是抓著什麼東西就不放過他。真心實意，這就是他的真心實意。

「這答案，姑且算是一個讓我不討厭的理由吧。」還記得六個時辰前被自己咬了一口便扔掉的糖葫蘆，他告訴自己不可求不可信。可是現在，他又信了，那種莫名的歡喜，似乎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

「對了，進屋時，我看你心情不太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父親大人讓我入宮面聖，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些。」

「那你，會去麼？」

「不會。」無論這話出自誰口，慕呈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又怎麼會委屈了自己，到了宮裡，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人，應付那些無聊透頂的官宴。

「你不怕？當今天子會怪罪你父親？」

「哼，他如果為了這樣的事，怪罪我父親，未免小氣。我並沒有得罪他，他更怪罪不到我的頭上。太後壽辰，求的不過一個普天同慶。如果為了如此小事，擾了太後歡喜，那天子，可不就是昏君麼？」

「咳，咳咳咳，你，你還真是，咳，什麼都敢說。」茶已入口，便被人一句話語嗆到。他再不好，最多也就是無作為，怎麼的如今還能成為昏君。

「不傳到天子耳中就夠了，你怕什麼？再說了，他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君臣之禮，我不是臣，他不是君，有何說不得？至於民……罷了，不說這些。」稍有權勢者，人民百姓在他們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我想，如果李霏雲真的能聽到你這些話，一定會很開心，畢竟，他身邊的人，誰敢說這些。」李霏雲可不就是喜歡慕呈這樣麼？在身邊的，要麼不說，說了的，也都是一些廢話。太多人在意君臣二字，私下呢？又是如何？

「你又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如何想？」慕呈可不信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真有沐雲霏說的那麼好，若當真那麼好……他雲遊這麼些年所見，總是讓他傷懷。

「我不是他，但我認識你，好友這樣的人，世間少有。」只是不知道，下個月見面，這人會如何對他。大抵是更讓人喜歡吧，李霏雲可是做好了接受這人怒火的心思了。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是，總這麼誇我，會讓人懷疑，你的用心不良。」

「我對你的心意，你真的不明白麼？」李霏雲無奈，這人若當真不懂……可惜，他自然是不信的。

「你不是要帶我出門麼？我們去哪裡？」無法回答的答案，心知肚明就已經足夠。他太過高傲，但是，說起來對人心二字，總是懷疑與排斥，如果有一天……他不敢想，自己會變成什麼模樣。

「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慕呈不說，李霏雲也是知道答案。就像，他讓慕凌讓這人進宮，也知道這人一定會拒絕。

「你在我面前，從來都隨我的意麼？」他讓這人離他遠些的時候，這人可是強硬的很。

「對啊，我什麼都聽你的，除了……讓我離開你。」慕呈面色不善，李霏雲也習慣對方總是喜怒難料，並未放在心上。他生為天子，如此厚待，僅此一人。

「可惜，除了此事，我不需要你為我做其他事。」

「你知道的，所有的事情，對我而言，都是你說了算，僅此一事，你說了不算。」李霏雲只覺得無奈，到了這個時候，說這些，會不會有些霸道？可是，他所求的，也不過這一件事罷了。

「那麼，我們就到錦泰寺待幾天吧，聽說錦泰寺的蓮花開的很好。」

「原來你喜歡蓮花麼？」總算又知道這人一個喜好，倒真真似這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所以說，李霏雲就是喜歡他這不染凡塵的模樣。

「哈，怎麼，我喜歡什麼東西，也會有沐公子不知道的？我還以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慕呈以為，這人是知道的。畢竟，他足夠了解他，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然，他也不會對這人與其他人不同。

「你這問罪，我可是擔待不起啊。好友，你我自為至交知己，不也是慢慢相處才有如此想法麼？只希望，你能給我更多時間了解你才是。」

「至交好友麼？」慕呈冷笑，所謂至交，他卻對眼前人的身份名字都不知道，這人也瞞著他，算什麼至交。罷了……他在意眼前人，也不去想那些東西了。

「且再等幾日，你信我，我不會再騙你。」眼前人一句話，一個臉色，李霏雲便知道對方在想什麼。自知理虧，只能在人面前露出一副可憐模樣。

「到那時候，你想怎麼罵我，怎麼處罰我，我都認了，絕不還口，更不會動手。」

「說起處罰……我覺得，你若做的過分，或者，讓我知道你這人不值得我拿出如此誠意深交，那麼，我和你之間，就像上次所說一般，不必見面了。」

「那你也該記得我說過，所有的事我都依你，僅此一事，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大不了到時候，纏著關著綁著人，看他能逃到哪裡去。

「那就看看，到底誰說了算就是了。走吧，去錦泰寺，再耽擱，今日，你是不是又該在我床上歇息了？」

「我這一生，只上你的床，別人，我可是死都不要。」

「你！」

「我如何了？」

「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