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9

這場一點也不正式的歡迎會一直持續到了午夜十二點才結束，最後還是困得不行的妹子過來抱歉地說要關門了，殷也一行人才晃晃悠悠的離開。

所有人都陸陸續續地走向了回家的方向，楚江河給了殷也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樊青和喬伊似乎有些犯困，不知道早就在什麼時候飄走了，葉歡也沖殷也喊了一聲「我去送天天」，然後屁顛皮膚地跟在推著腳踏車的蘇天天身後，

只剩下了殷也和莫之北。

要不是時間不對，殷也真想對著空氣大喊一句，天！你是那麼藍！雲！你是那麼白！

這幫小兔崽子有時候還是很懂老闆心思的。

收拾好自己快要翹上天的狐狸尾巴，殷老闆十分自然地搭上莫之北的肩膀，一副好哥倆的樣子。

莫之北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縮了一下肩，夜色下，長發後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天都那麼暗了，你腳踏車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吧。」

「不用麻煩了，我……」

「哎，那麼見外幹什麼？」殷也不由分說地拉著莫之北就往他的車走，嘴裡也沒停，「兩眼一抹黑的你騎腳踏車多不安全？哥送你回去，說不定還順路呢。」

的確，十二點連街上的路燈都沒亮幾盞，這個理由莫之北沒辦法拒絕，而且明天還要上課，早點回去睡覺也能更有精神。

莫之北猶豫了兩秒，就點頭說了一聲好，蹲下身又給腳踏車加了兩道鎖，抬起頭看見殷也已經給他打開了車門，悠悠地靠在車上，見莫之北抬頭看他，眼裡的笑意深了幾分，昏暗的路燈下，莫之北突然有一種，這個男人竟然格外虛幻的感覺，好像隨時就會消失似的。

「你家在哪？」

莫之北拉好安全帶，然後報了一個地名，「西苑小區。」

殷也的眉頭皺了皺。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個小區可是百八年前的建築了，老的不成樣，裡面都是一群沒工作的小混混或是孩子不願管的老人，環境髒亂的可以，連狗都不願在裡面安窩，他之前開車路過的時候，心裡都忍不住感嘆幾句。

莫之北怎麼會住在那裡？

似乎是殷也的沉默讓莫之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攥著安全帶的手有些不自然，送了又緊緊了又松，直到殷也淡淡的笑聲在車裡響起，緩解了車裡的沉悶。

「行，我沒怎麼去過那個小區，到時候開錯了可要提醒我啊。」

「……好。」

莫之北的心有點亂，他的目光忍不住瞟向殷也，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開車時的殷也，竟然讓莫之北有些移不看眼。

這個男人……什麼也沒有問。

好像什麼也不在意，什麼也無所謂，卻又對他……很好。

如果殷也直到莫之北在想什麼的話一定會心虛地咳兩聲，然後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總不能說自己對別人好還是有企圖的吧？

車子平穩地停在了小區門口，莫之北解開安全帶，剛準備轉身拿琴盒，剛好和同樣轉身幫他拿的殷也撞上了，又一次感受到長發拂過臉頰的柔滑觸感，殷也心猿意馬了一陣，然後一本正經地把琴盒遞給了他。

「謝謝。」

「不用，早點休息，抱歉折騰到了那麼晚。」

莫之北搖頭，淡淡地說了一聲沒有，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殷也知道今晚他似乎也很開心。

揮了揮手，殷也坐在駕駛座上，看著那個高瘦的少年背著一個半人高的琴盒，黑色的長髮隨著他的步子一甩一甩，格外好看，殷也臉上的笑容也慢慢地沉了下來，沒有表情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讓人疏遠的冷淡。

他下意識地掏了一下兜，卻只有一條益達口香糖，想起剛剛戒煙三天就忍不住泛起了癮，心裡的煩躁也升了起來。

在人前又賤又話癆，可是當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殷也沉默地可怕，好像所有話都給別人說盡了，留給自己的只有一根煙，一串省略號。

他又抬頭，看著已經消失了不知多久的莫之北的背影，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管也不管現在是北京時間凌晨一點。

響了大約三四聲鈴，電話被對面接起，沙啞的男聲似乎很疲勞，但卻沒有一點不耐煩，「喂……」

殷也這才想起來已經很晚了，登時有些不好意思，「我沒吵著你吧？」

「沒，本來也沒睡，這幾天處理辭職的事天天熬夜。」

曲凡不在意地笑了笑，舒服柔緩的聲音自然地讓人心生喜歡。

「那行，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是關於你推薦來的那小子……」

「你是說莫之北嗎？」

「嗯，你知不知道他的事情？那小子竟然住西苑，那裡也太亂了……」

「嗯？」曲凡似乎也很是驚訝地出聲，「我還奇怪他怎麼那麼快就租到了房子，竟然是在那裡？」

「這麼奇怪的事情你怎麼也不多問幾句？」殷也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對了，你和那小子到底是什麼關係？之前也沒聽你說起過。」

「我算他半個老師半個朋友，之前做了段時間的音樂老師，一群學生上課睡覺，就他聽地最認真，吉他玩地也好，就那麼認識了。」曲凡回答，「改天我和他談一談，就算找不到房子也別租那裡啊，再不行我把自己房子租給他得了……」

「還是我來說吧，你那狗窩也好意思租給別人？」殷也笑了笑，心裡已經慢慢有了決策。

曲凡和殷也互相調侃了幾句後掛了電話，殷也把手機扔回原處，最後看了一眼漆黑的小區，車子駛向里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