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之北，你留下。」

當老師最後一次看錶，然後說出「下課」兩個字後，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目光在已經嘈雜開來的教室里找到莫之北的位置，然後趕忙加了一句。

莫之北嗯了一聲，把書本都收拾好後依然坐在位置上，等到所有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了這個小車庫後，莫之北才走到了老師邊上。

老師姓劉，年過半百，大半輩子都獻給了講台，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平和的時候平和，幾乎受所有同學的喜歡，同時也是莫之北的數學老師。

「莫之北啊，坐。」劉老師組織著語言，拿起桌子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你哥哥前幾天找過我一次，聊了聊聯考的事情。」

莫之北神情不變，「他怎麼說的？」

「我聽你哥哥說，這段時間你都是一個人住在外邊，家也不回，這是怎麼回事啊？」劉老師放下杯子，語氣重了一點，「雖然這些都是你的私事，老師不該管，可是在現在這個聯考衝刺的時間裡，你要知道，這樣的狀態是沒法做到最好的複習準備的。」

「和家裡人發生了……一些事情。」莫之北輕輕地說。

「哎，我就知道你又在這樣搪塞老師。」

「對不起劉老師。」

劉老師搖了搖頭，「你和我道歉幹什麼？你應該好好想想，然後回家和家裡人心平氣和地聊聊，有什麼矛盾都先放一放，這麼一個重要的時間段，老師不希望有任何事情讓你分心，而且一家人，有什麼事情是不能一起解決的？你還小，不懂父母的用心，就算他們啊，再怎麼的說你，有時候可能行為是過激了一點，但他們都是處在一個為你好的前提下，就沖著這個，你就不能傷他們的心啊。」

劉老師又喝了一口水，「你哥哥也沒有和我聊太多，他就是不敢來找你，怕你因為這個分心，所以希望老師能幫他傳達傳達消息，老師不了解你家裡的事情，能說的就是這些，之北啊……你成績好，人也帥，我看學校里的小姑娘一看到你就走不了路，要是她們學習的時候能有這樣的決心就好了。」

莫之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劉老師也笑了。

「人生啊有很多個選擇，聯考就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一個重要的選擇，在最後幾個月里，老師希望你可以穩定發揮，能提升多少就提升多少，然後爭取在那一天考出一個滿意的成績，好不好？」

「好。」莫之北點了點頭，「謝謝老師。」

「這就對了嘛，」劉老師笑著拍了拍莫之北，「和家裡人的事情也不能托著，能趁早解決就趁早解決，有句話說的好，家總是最溫暖的港灣嘛。」

「好。」莫之北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在劉老師的微笑下，莫之北背著包走出了教室，在離開對方視線的那一刻，莫之北臉上的笑容慢慢地黯淡了下來，恢復至最開始的冷漠。

家？從有記憶開始，他的家永遠都是喋喋不休的爭吵，刻板的家規，還有一張張冷漠的嘴臉。那些所謂的「為你好」，完全建立在對方的一己私慾之上，他們從來沒有為他好過，他們只是在以他們認為最好的方式，折磨他。

別人不會懂，莫之北卻已經體驗的徹徹底底。

至於港灣……莫之北的嘴角微微揚起，也許和殷也在一起的那個家，才是他這十八年來最溫暖的港灣。

而另一邊，殷也提著一袋子水果，意外又尷尬。

「沒想到能在這裡碰見你啊班代。」

「買水果嗎？」

殷也晃了晃手裡的袋子，「嗯，買點東西去看看老爸。」

「好巧，」季楠風眼中的笑意更大了，「我也在這訂了果籃，準備去看看我爸。」

殷也略微尷尬地哈哈一笑，「那是挺巧的啊……」所以他可不可以走了……

似乎是看出了殷也的焦慮，季楠風主動讓出路來，「我擋著你了吧？抱歉。對了……你很急嗎？」

季楠風的表情讓殷也已經到嘴巴的「對」硬生生換成了「不急」。

學生時代的後遺症，看見學習委員或者班代這類的人殷也就犯慫。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季楠風的語氣都輕鬆了不少，「那我們一起去吧，還順路。」

「……好。」

他是不是又達成了什麼奇怪的成就？和高中時期的班代一起見父母？這個詞怎麼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