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叫做陳兆，霍安坐在副駕駛里聽著那男人的介紹，懷裡抱著一袋溫熱的打包盒。

陳兆只覺得從來沒見過那麼安靜的人，全程下來，好像都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

「你家在哪個方向？」

從口罩里傳出來的聲音很輕，「一直往前，有一家超市。」

陳兆點了點頭，踩重了油門，「住在那附近嗎？」

「嗯。」

「你是，」他頓了頓，「是生病了嗎？」

霍止把口罩又往上拉了一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別誤會，我是一個醫生，所以……職業病。」陳兆柔和的笑了笑。

「醫生？」

「嗯，要是生病了我可以給你看一看。」

霍止把懷裡的袋子又抱的更緊了一些，「那如果……是被打傷的呢？」

車子的速度有一瞬間的加速，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打傷後需要立馬塗藥膏，不然傷口會紅腫很久。」

他的最後一個話語落下，車廂里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停在前面就好了。」

「這裡嗎？」陳兆把車停在了路邊，「看起來不像有人住的樣子。」

霍止淡淡地笑了笑，「我可以自己走上去，停在這裡比較方便，謝謝你。」

「不客氣，」陳兆像是想起了什麼，彎腰從車裡拿出了什麼，「這個給你，本來是拿來應急的，一次也沒用到過。」

霍止接過來，是一管醫用藥膏。

「……謝謝。」他沙啞著聲音，又說了一遍。

陳兆笑了，「都說了不客氣，再見——對了，你叫什麼？」

「霍止。」

「那再見了，霍止。」

等汽車揚長而去後，霍止眼角的笑意也跟著慢慢地恢復了冷漠，他把那個袋子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那管藥膏在他的指尖轉了轉，落進了他的口袋裡。

「遇上好心人了。」霍止聲音淡淡的，聽不出開心與否。

系統無奈，「宿主，你怎麼把那便當給扔了？」

「本來就不想給那小少爺帶飯。」霍止慢悠悠地往別墅的方向走，「他好心幫我，我也只能說一聲抱歉了。」

當他打開了別墅的大門後，已經是晚上九點了，離齊焱規定的時間晚了整整一個小時。

房子很安靜，霍止不安地打開了燈，而也是下一秒，齊焱從樓上走了下來。

「我的飯呢？」他看著兩手空空的霍止，冷冷地問。

「被別人撞掉了……」

齊焱的眉頭一皺，荒唐地笑了。

「你玩我呢？」

霍止的身體縮瑟了一下，「沒有，我真的買了，可是……」

齊焱從旋轉樓梯處緩緩走向霍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霍止的心臟上。

「少，少爺。」

「霍止，我是一個說到做到的人。」

他捏著霍止的下巴，青年烏黑的瞳孔中劃過一瞬驚慌，被齊焱很好地捕捉到了眼裡。

他很喜歡看霍止這樣的神情，像是可以把他的所有情緒都輕鬆掌握在手心裡，任他揉捏。

霍止的作用，不就是一個玩具嗎？

「去外面跪著，跪倒明天早上。」

「少爺……」

「還有，把口罩摘了，醜死了。」

霍止捂著口罩，搖了搖頭。

齊焱的神情陰沉了下去，「你在反抗我？」

說完，他緊緊地按著霍止的後頸，伸手就將那醫用口罩從他臉上扯了下來。

「不……」

只來得及發出一個短暫的音節，傷口和空氣的觸碰就讓霍止疼得深吸了一口氣。

齊焱看著他紅腫的臉，眼神一滯。

「你……」

這是他早上打了霍止的地方。

空氣就這樣沉寂了下來。

霍止捂著臉垂下了頭，他知道自己的傷口很醜，少爺肯定是被嚇到了……

他還是先離開吧。

「少爺，我出去了。」

「滾。」

齊焱像是碰到什麼垃圾似的把那個口罩扔在了地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上了樓。

霍止對著他的背影，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深夜，微涼。

霍止安靜地跪在門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雙膝微微顫抖。

青年的身軀彷彿風一吹就可以倒下去。

好累。

他已經跪了三個小時了，兩條腿像是已經不存在了一樣，一陣又一陣的疲憊席捲上他的心頭，冷風吹過，他打了一個噴嚏。

好冷。

身體似乎在一點點的變冷，意識也像是被抽離了般的越發散渙……霍止抱住身體，在他暈過去的最後一眼，門縫中，似乎有光……也許……是夢吧。

一雙腳停在了霍止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