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男僕的我被挖心了(17)
小說: [快穿]論垃圾男友的分類方式 作者:零梓 字數:2006 更新時間:2019-09-21 21:04:03
指導霍止演戲的老師曾告訴過他,想要將一齣戲演好,演員是絕對不能完全入戲的,必須要將意識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融入戲中,將自己完完全全當作戲裡的人去體會他的人生,而另一部分則是要飄出體外,以上帝視角來觀察整場戲的布局,去鑽研自己演技的缺陷從而下次可以做的更好。等到作秀落幕,那兩道意識便又融合在了一起,組成最原本的『自己』。
從前的霍止只演過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戲,再將這所有片段組合成一部劇。但這和現在設身處地的完全融入一個角色,將自己的生活也轉換為他的生活的模樣,是完完全全的兩種體驗。一部分,作為『霍止』的他為齊焱笑為齊焱哭,將自己的愛卑微進了泥里,而另一部分,他只是冷眼看著全局,將一切設計成他想要的樣子。
在這一場戲裡,他是絕對的導演,也是絕對的主角,他享受著這個入戲的過程,也享受著演戲的每個瞬間。
而每一個好的劇本,都需要一個足夠完美也足夠遺憾的結局。
「齊先生,請您簽字。」
手術同意書上白紙黑字的文字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攀附在一起,齊焱只是瞥了一眼就刺痛般地收回了視線,走廊里的空氣瀰漫著濃厚的消毒水味,幾乎讓人窒息。醫生等待著他下一步的動作,可是齊焱只是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
「齊先生......」
「手術的成功率,大嗎?」
齊焱赤紅的雙眼讓醫生一時語塞,「這.......一半的機率。」
這個他已經聽過千百遍的回答沒有讓齊焱的低沉有任何迴轉。
他不知道自己在意的到底是哪一場手術,是霍安的嗎?醫生說有一半的機率,那應該是好事。可是......霍止的呢?
霍止要怎麼辦?
」齊先生?您要繼續簽字嗎?「
」......「
心臟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的抽疼,齊焱緩緩拿起那隻筆,在紙上籤下了那兩個字,每一下的動作,都化作鮮血從他的心尖流下,鑽心入骨。
」手術將在下午一點開始進行,您可以在外等候。「
可是不等醫生說完,齊焱就甩下了筆大步走出醫院。
跑車在高速上飆行,齊焱像是要把所有的不甘與痛苦都發泄在腳下,車前的顯示屏上,11:30的時間閃著紅光,一次又一次地引誘著他的注意。
還有一個半小時,手術就要開始了。
而到了現在,他都對霍止隱瞞了一切。
一句話,一杯摻了迷藥的水,那個人就這樣全身心地信賴著他。他想,等到手術結束他就和霍止在一起,真正意義上的在一起。霍止那麼喜歡他,喜歡了他那麼多年,那他以這種方式去補償他,他會開心的吧?
突然又磨人的,此刻霍止的臉在他的腦海中慢慢清晰起來,青年跪在門口時的蒼白與隱忍,在害怕打雷時的瑟縮與脆弱,有時候還會頂他的話反駁他一嘴,像是一隻奶貓伸著爪子想要示/威,可只要給他一點甜頭,他就又立刻收起了滿身的刺,乖順又依賴著他的主人,滿心滿眼裡全是一個人。
這樣一個生動的,鮮明的,又這樣深愛著他的人,他怎麼會捨得?
」少爺。「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少爺,晚安。「
其實那個時候,他也想說一句』晚安『。
少爺少爺少爺......
」少爺。「
車輪在地面上猛地劃出一道深深的黑痕,刺耳的刮劃聲伴隨著油門的巨響,跑車的方向盤幾乎被他的主人轉到了極限,車頭調轉,一路煙塵。
·
醫院裡,每天都有新的死亡,伴隨著新的生命,這像是人間最殘酷的煉獄,檢驗著人心的冷暖。
手術室外,紅燈閃爍。
曾經,在裡面的人是霍安,坐在外面的人是齊焱。而現在,在裡面的人多了一個霍止,而齊焱,幾乎是一路衝到了門口。
他一把拉住了站在旁邊的醫生,明明早已入冬,他的額上卻滑落著汗水,像是淚一般的留下一道淺痕。
」人呢!!霍止呢!?手術不做了,你讓他出來!「
」先,先生,您冷靜一點......您說的霍止先生是那位自願供體嗎?「
『供體』。這個詞像是煙頭般的燙到了他的心,霍止明明是個人啊!他根本不是任何一個東西的供體!
他像是全然忘了,一開始的他也將霍止劃入了『心臟供體』的行列。
醫生說,「您是齊先生吧?手術已經在三十分鐘前開始了,您可以在外等候......」
「......你說什麼?」
醫生的衣服被齊焱捏皺成了一團。
「你說,什麼?」他一字一句的,顫抖著問,「現在才十二點,手術是一點開始,你他/媽給我的單子上白紙黑字的寫著一點!!怎麼就,怎麼可能就開始了呢?!」
「半個小時前病人出現了不良反應,央求提早手術時間,所以為了病人的身體......」
為了......霍安的身體?
齊焱扯著醫生的手在緩緩鬆開,他似乎是被這句話砸的清醒了,又或是陷入了另一個更深的混沌,男人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宛如一隻頹廢又敗斗的雄獅,跌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發出一陣幾近顫抖的低吼。
他就像是一個笑話。
是他親手把霍止送入了手術室,可是他後悔了,他做不到,他捨不得,他捨不得那個愛著自己的男孩,霍安的手術可以再尋找新的心臟,可是霍止,霍止不能出事......
他一路都在想著,一路都在往最好的結果想著,可是往往,現實只會將最壞的結果擺在他面前,然後指著他的胸膛嘲笑著他,哈,看啊,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這一切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齊焱把臉埋進了手裡,也許是不想讓人看見他通紅的眼眶和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