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唇齒間，玄戈閉上雙眸，繼續加深這個吻。

他不能讓尹落陷入世家與皇室的紛爭。只要他對尹落的愛意稍有顯露，就會被有心人利用。到時尹落的性命，也不是他玄戈說保就能保下來的。

就算被誤會又怎樣?無論如何，他玄戈不會食言。不會把先前的承諾，變成笑話。

抬起頭，玄戈摩挲著尹落的眼角，輕輕吻在他的額角，掩上了窗。再次端詳尹落小巧精緻的面容，默默走出了寢室。

「尹落，你又自作多情了!」

「尹落，你有什麼資格說愛我!」

「尹落，你根本就是一個玩物!」

譏諷的話像潮水一般四面八方向尹落湧來。他一個人坐在中央，無處閃避。他原以為，自己逃離了那個囚籠，就可以不用再畏懼人言。

然而這個世界，卻是對尹落更苛刻。他低人一等的身份，哪怕在他先前的世界都會遭人白眼。處處都備受排擠，哪裡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哪怕他已經栽過一次，被人極盡羞辱，哪怕他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哪怕他已經決定再也不傾心於任何人。

然而，他又栽在了玄戈的手裡。

他真的愛玄戈又怎樣，還是抵不過喜新厭舊。或者是尹落最不想承認的，他玄戈壓根就沒喜歡過尹落，只是把尹落當成了玩具一般。

這次之後，尹落再也不想將一顆心全都交付了。

那日的婚禮如此熱鬧，那個人牽著另一個人進了禮堂。尹落瘋狂地跑著，一次又一次跌倒在路邊。失魂落魄，宛如喪家之犬。攤販、車夫的謾罵他通通不顧，昔日乖巧的他像個瘋子一般，漫無目的地亂轉。他站到了集市的中央，仰頭看著天。周圍的人看見他靠近紛紛躲開，有好奇的小孩兒想撩開他額前的發卻被大人一把拽開，辱罵和恐嚇聲隨即而至。

「這是瘋子，你不想要你的手指頭了嗎!」

瘋子，他是瘋子。

「是啊，我是瘋子啊——」尹落的肺彷彿都要被撕裂，他的吼聲沙啞無比，就像生了銹的鐵皮一般。

睜開眼時，對上的卻是溫文爾雅的杜榮。

自打他住進來，杜榮就從未失過風度。舉止從容，總是帶著笑。他的五官彷彿是用玉雕琢的一般，精緻細膩。想辨認他也好辦，就是右眼下方的一點淚痣。

「感覺怎麼樣了?」杜榮端來飯菜，拿著沾濕的布擦著尹落的臉。杜榮似是刻意忽略了尹落滿臉的冷汗，這不禁讓尹落恍惚，分不清方才看到的畫面是夢是真。

事實上，尹落跑出定遠侯府時就已經暈倒，被追來的杜榮帶了回去。

在朦朦朧朧間，尹落隱約覺著額角有冰涼的東西一閃而過。不知為何，心裡卻是滿滿地歡喜。

尹落長了張嘴，想問杜榮些什麼，躊躇許久，也不曾開口。杜榮怎能看不出他的欲語還休，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好。

「今天夜裡有燈節，小落要不要一起去看?」

「聶師兄也跟著?」

「當然，他可是咱倆的貼身保鏢。」

見杜榮一提聶無塵臉上不自然的粉紅，尹落噗嗤一笑，便答應了一同去。

「小落這是新的衣裳，我方才已經給你備了熱水，洗的白凈凈地才能調戲小姑娘啊。」

尹落眼皮一跳，杜榮早就知道他的真實性別了啊。

「我去準備東西，你好好洗洗，聽見沒?」杜榮捏了下尹落的臉蛋，手感好的不像話，杜榮禁不住多捏了幾下。

尹落揉了揉被掐的臉蛋，對著杜榮一笑。那笑容彷彿三月的春風，暖意從上揚的唇角溢了出來。杜榮一時覺得心裡好像被刺激了一下，難怪阿玄會喜歡這孩子，這笑容，太澄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