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娃娃機抓來的數張現金券的關係，左旌的日子一下子就變得好過了許多，至少能吃幾頓好的，還能去添點衣裳，餘下的他很欣喜的存了起來，習慣性的過上了省吃儉用的拮據日子。

腕錶的牌子他特意去網上查了一下，當即就被圖案上的一串數字給嚇到了，只能默默安慰自己，既然是放到娃娃機里的應該不會太貴。這手錶戴在手上扎眼的很，和他這一身樸素裝扮格格不入，就像個偷穿大人高跟鞋的小孩子。

左旌下課之後去學校後門的街道上買了個石頭做的花盆，給宿舍里的多肉換上，

"兄弟發達了?可別往了兄弟以前的泡腳的情誼啊。"平良幽怨:"果然是以色事他人，色衰愛弛，古人誠不欺我。小花來之前，你都是獨寵我一人。"

左旌心情再好也被他語氣給噁心到了，嫌棄:"小花寬容大度，不爭不搶，形態優容，哪是你這種野雞可以比的?"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和女朋友和好了?"平良道:"說好的誰先脫單誰是狗，我不折辱你，叫聲爸爸來聽聽。"

左旌直接忽略了他的後半句話，小聲說:"我和他就是朋友。"

平良:"對，會上床的那種朋友。"他露出一臉我懂得的表情。

左旌辯解，嘴上說著不存在，心裡卻思量著如果何先生真的對他有什麼想法，他估計都會抱著枕頭貼上去。

書桌上的幾幅畫像矚目。

去咖啡店的路上，左旌再次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身邊還有隻半人高的德牧，很聽話的，在何北渚周圍轉悠。

「下午好。"左旌上前打招呼，"真巧，今天我下課的比較晚，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何先生。"

何北渚輕笑兩聲，"還何先生呢，叫的那麼生疏。"

左旌吶吶，德牧在他腿邊嗅來嗅去，也沒有露出見到生人的兇狠表情。左旌蹲下，瑟縮的伸出手去撫摸德牧脖子上的軟毛，沉默半晌，"直呼其名，也太不禮貌了。"

何北渚也蹲下來，德牧被他們兩個人家在中間無辜的吐舌頭，他靠得里左旌很近，抬手就能看到手腕上金屬光澤的腕錶，指針上鑲嵌的紅寶石在陽光下耀眼極了。

左旌的目光被腕錶吸引，他平日里是不敢直視這些遙不可及的東西，但因為何北渚的關係，似乎飄在天上的生活離他也沒那麼遙遠，變得可以觸碰。

"手錶很好看，我也很喜歡，但…日常用不到就沒放在身上。"左旌歉意。

左旌肉眼可見的生活好了些，何北渚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這孩子絕對不會接受他明面上的幫助，甚至還會傷了關係。何北渚拍著德牧的腦袋，笑眯眯的。

"兔子，咱們走。"

"何先生不是直接去店裡嗎?"左旌思考著怎麼把大狗藏起來。

"先把兔子帶去公司再說，你要是趕不及的快過去吧。"

"老闆不常在來的。"

兔子對左旌身上的氣味很好奇，圍著他轉來轉去，沾著左旌一腿的短毛，何北渚沒辦法，打著兔子的名號拿出滾毛筒來了第一次親密接觸。至少何北渚是這樣認為。

大街上，左旌被他搞的動彈不得，低著頭總覺得被眾人注目，連頭帶脖子都紅透了。

"對面就是我上班的地方，但是不常去，你如果哪天找不到我了，報我的名字直接去問裡面人。"左旌指著馬路對面的大廈。

左旌應下，大廈的外層幾乎都被玻璃覆蓋，在眼光下刺眼的不是一星半點，可以說是很好認了，左旌看了幾秒，眼前發黑，眼眶發疼。

"設計的人是想表達一下對未來科技的嚮往，設計圖上好好的，沒想到建出來就是個光污染，"何北渚把自己撇幹凈，"這樣自私自利的公司，我是很少去的。"

何北瑜在會上狠狠的打了個噴嚏，背後惡寒。

左旌在公司門口等他，周圍來來去去的人昂首挺胸手拿咖啡身著職業裝，左旌和這裡格格不入。他正站在門口吹空調，手機響了，還以為是一起兼職的小女孩，沒想到上面寫的是"母親"

"……"

左旌走出公司的大門，站到不遠的樹蔭下按下了接聽鍵。

"媽。"

"你要過來?!"

"沒，沒事，想來看看我?行。"

左旌心想母親其實不是在上班麼，怎麼有空的，他沒問。

"我在這裡生活的很好，你不要擔心。"

"車票時間告訴我，我去車站接你。"

「媽你注意身體，再見。」

左旌無力的坐在路邊台階上，他和母親已經有很久都沒見面，電話里都陌生，更別說是見了面，還不尷尬成什麼樣，倒不如一直保持著之前不見面的狀態，大家都好。

"你怎麼在這?"何北渚打著傘迎上何北渚。

"沒事，我母親過兩天要來剛剛給我打電話了。"左旌不自覺的就把這件事說出來了，何北渚是個可以依靠的人，左旌相信。

"你不開心?"

"太久沒見面了，還有就是…"左旌掙扎，"還有就是因為，母親為了我能好好長大付出了很多，我沒有從出生開始就沒有父親，兩個人相依為命，她很辛苦。但是，正是因為她太辛苦了，我才無可是從，現在竟然到了連見一面都害怕的地步。"

"我很垃圾對不對。"左旌苦笑。

"是你和令堂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經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還是令堂的性格讓你覺得不舒服?"何北渚的語氣依舊溫柔，"原諒我問那麼多，你沒必要回答，其實造成你這樣想法的原因有很多，人是生活在社會中的物種，不斷互相影響，全部把錯歸咎於自己的行為就像是要憑一己之力拯救世界一樣荒唐。"

左旌沒有回答，他手開始冒冷汗，周遭被熱氣蒸的扭曲，他卻好像感受不到溫度似的。兩隻手暗自搓揉，何北渚看到後往左旌的位置貼了貼，手背自然的碰到左旌指尖，兩隻手自然而然的握在一起。

左旌陷在回憶中無暇思考，何北渚溫柔的望著他，口袋裡攥著上次給這個小孩擦過汗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