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文昀察覺到姑娘的異常，「怎麼了？」

Dancy口齒不清：「救救她們，救救她們好不好。」

湯文昀不明所以：「馬上是不是會有誰出事？」

Dancy精細描繪的眼妝被淚水打濕，脆弱無助的看向湯文昀，「每次聖物出現，索老師就會——」

「啊啊！！！」

Dancy還沒說完就被周茂辰抓著頭髮直接扔到牆角，「小賤/人我讓你好好陪兄弟，cnm唧唧歪歪說個屌！骯髒的蠢貨就不配活著。」

湯文昀被嚇得一愣，時景軒開口道：「這位姑娘說了什麼？」

周茂辰收起兇惡，撣撣手說：「也沒什麼，你們回去就知道了。」

時景軒瞥了眼失去意識的Dancy。

之前喝下伴著煙灰唾液的啤酒的男生拍拍他們的肩膀解釋：「沒什麼大事兒，這些婊子不配討論索老師和聖物，按教規亂棍打死都不為過。」

湯文昀問：「聖物出現會怎麼樣？」Dancy的求救又是怎麼回事。

男生道：「你們是真的幸運，頭一天來就趕上了這等好事，聖物出現會怎麼樣？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走吧。」

這個會所臨靠大馬路，但他們並沒有從大馬路上走，而是從會所的後門出去，在重重圍繞湯文昀和時景軒根本不可能和陌生人有任何交流，完完全全阻斷了和正常社會的任何交流。

美其名曰，不能被他們污染。

湯文昀往回頭看，那會所的經理拖著一個沉重的黑色塑料袋從小門出去，隱沒在黑暗中。

時景軒提醒：「不要看。」

湯文昀用眼神問：「袋子里是什麼？」

時景軒無聲：屍體。

至於是誰的屍體，時景軒就算不說湯文昀都知道。

——背叛者的屍體可以大補。

湯文昀期間絕不張嘴吃一塊肉。

重新回到大鐵門內，音響二十四小時重複播放索老師的教誨，反覆來反覆去湯文昀都快被洗腦了，張口就是「萬靈教徒無所懼怕！」

走到大廳，索錢輝站在土壤邊上澆水，花盆中已經顯露出聖物的一角，金燦燦的。

眾人收起在會所里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規矩的跪坐在地上，表情肅穆心中祈禱。

湯文昀一想到這所謂聖物的下面墊了一層豆芽，憋笑憋到表情扭曲。

頭頂的廣播還在響，湯文昀來到這裡之後只眯了三個小時，其餘時間一直在和這些人一起，再加上剛剛喝了一點啤酒身體已經非常疲憊，胃裡空空如也，陣陣的灼燒感讓他崩潰。

對於有信仰的人來說，這不算什麼，但對湯文昀來講就難以忍受。

而到現在，銅鏡上顯示的內容依舊沒有出現。

一直到了凌晨，沒人知道是不是凌晨，總之過了很久，聖物又露出了一點，廣播的聲音從索錢輝的洗腦突然切換成莊重肅穆的鐘聲，所有教徒猛然睜開眼，疲憊的面龐上寫滿了神經質的興奮。

湯文昀把袖子里藏著的香囊收起來。

索錢輝摸摸鬍子：「時間到了，開始第一次祭祀。」

拉他們入教的柯飛和給他們測試根骨的郝山，抬著一個長方形的箱子走到大廳最前面。

隨後他們倆熟練的在橫溪上鋪一層防水的塑料布，索錢輝大喊一聲：「我們的教義是什麼！」

「放下枷鎖，回歸本真！」

「放下枷鎖，回歸本真！」

「放下枷鎖，回歸本真！」

十幾名教徒揮舞拳頭，撕心竭力的吶喊。

湯文昀被這一吼，瞬間清醒了。

時景軒在湯文昀的手心輕點一下，「你做好心理準備。」

湯文昀不解，頓時產生不好的預感。

在離開之前Dancy害怕到渾身顫抖，說救救她們。

她們究竟是誰？

湯文昀想難道還有其他什麼小姐妹。

時景軒拍了他一下，湯文昀「嗯？」了一聲。

長方形盒子打開，Dancy躺在裡面，死相凄慘。

湯文昀：「！！！！！」

湯文昀半張著嘴，就像從頭到腳被人潑了冰水，渾身發麻，他說不出話，也沒有力氣，眼神渙散，撲鼻的血腥味如嚴厲的觸手把他重重包裹住，透不過氣也想不到呼吸。

時景軒低聲：「你要把自己給憋死了。」

湯文昀牙齒打顫：「……知明……怎麼回事……？

躺在木盒子裡面的Dancy沒有眼睛，沒有頭髮，肚子被剝開，心肺沒有，肝臟脾臟沒有，腎臟也沒有，留下的只有一堆沒有任何用處的腸子，甚至連一條胳膊都被砍去，切口平整利落。

只有破布似的包臀裙和腸子里的啤酒味能夠昭示身份。

湯文昀險些要坐不住，時景軒扶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說：「你該想一想那個女孩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湯文昀回過神，眼睛沒有聚焦的盯著他，機械道：「為什麼？」

時景軒冷靜道：「顯然不是祭祀的原因。」

郝山和柯飛熟練的用大菜刀把肢體切成可以入口的小塊，「大家快來嘗嘗吧，很新鮮。」

索錢輝率先拿起一塊排骨，毫不猶豫的一口下去，一邊咀嚼，一邊眯著眼睛享受。

排骨被切成平日盤子中糖醋排骨的大小，若不是剛從人屍體上取下來的，湯文昀都能真心說一句老闆來兩斤。

可惜……沒有可惜，湯文昀聽著咀嚼生肉的聲音硬生生的把涌到喉嚨里的啤酒咽下去，突然生出一種我為什麼要坐在這裡的荒誕感。

胸口的迦南香扇墜釋放出舒緩人心的氣味，把快要靈魂出竅了湯文昀拉回現實。

時景軒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

柯飛道：「不用搶，慢慢來，每人都有。」

湯文昀顫抖的拿一次性餐盤接住，那是三根手指和大腿上的一塊肌肉。時景軒分到的是一小截小臂。

Dancy的屍體今天肯定是吃不完的，柯飛和郝山大口把自己的那份吃完，就把屍體抬去冷凍庫。

一具屍體能夠他們吃好好幾天。

每個人都在專註自己的那一份，就連骨頭上的那一點碎肉都不放過，咔嚓咔嚓吃完後還要再嗦一嗦有無骨髓。

湯文昀距離原地瘋掉只剩一點點。

求救凝視時景軒，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朝知明撲通跪下來。

周茂辰打了個飽嗝，咂嘴：「這姑娘的味道真不錯。」

濃重血腥味的手指修長白皙，覆著丹蔻，湯文昀還記得Dancy撫摸自己的觸感，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不知道哪一個人吐了骨頭在湯文昀腳下，那也是一個指節。

湯文昀絕望：「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