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對視，湯文昀直接走向前，在踏入林子的第一步，四片樹葉化成刀刃直指門面，湯文昀躲閃不及，時景軒擋在他身前，抽出長劍，氣出如虹，葉片如碎紙落地。

一切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湯文昀愣在原地。

時景軒在他前面：「走。」

湯文昀這才跟上。

小男孩坐在一塊石頭上和一朵小花說話，小花感應到兩個人來趕緊偽裝成普通花花的模樣。

時景軒無視小男孩，直接彎腰把那花連根拔起，隨手扔到一邊。

小男孩握緊拳頭說：「你要幹什麼！」

時景軒道：「你只想問這個？」

小男孩從石頭上跳下來，小跑著把花花抱在懷裡，「你為什麼能擋住葉子。」

湯文昀被氣笑：「要是沒有擋住葉子，我就該死在那裡。」

小男孩沉默片刻，他說自己名叫陶新，一般人看到那葉子只會覺得是風吹過而已，根本不會在意。

花花在陶新的懷裡動了動，自己蹦噠出來，把根莖埋在土裡，花朵的方向不斷向湯文昀邊上靠。

湯文昀道：「你能看到精怪和他們對話。」

陶新怯懦的說沒錯：「你們也能……我們的腦子都有病，花朵怎麼可能會動？都是我們想像出來的而已。」

湯文昀：「……」

陶新說：「你看，那朵花剛剛還在我懷裡，現在又跑到地上，我無藥可治。」

時景軒淡淡道；」一個人看到的，也許是錯的，但三個人看到的可不一定。」

陶新突然激烈：「那是因為我們都有病！！我們該被送到精神病院，被關起來，或者直接去死就好了。」

時景軒無意繼續說。

湯文昀蹲下平視陶新：「索錢輝，這個人你認識嗎？」

陶新毫不猶豫：「他是我叔叔。」

湯文昀看了時景軒一眼，見時景軒閉著眼睛，面色疲倦。

湯文昀：「你知道你叔叔在幹什麼嗎？」

陶新說：「再治我的病。」

湯文昀繼續問：「一個月前，你們是不是發了一筆橫財？你要是告訴我就把這個給你吃。」他從口袋裡拿出半塊巧克力。

陶新對眼前人漸漸相信的幾分，畢竟都是病友。

陶新回憶說在在一個月前有個穿著很破爛的人給他們了個大麻袋，裡面全是一捆捆紅票子，和索錢輝兩個人談了很久，索錢輝便開始大幹，陶新在他叔叔口袋裡發現了個小本子，裡面記了什麼總管什麼經理的電話號碼。

所有的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為了治療陶新看到非人之物的毛病，索錢輝聽了流浪者的話，組建了邪教，並且招來了有特殊愛好的（性虐）郝山和柯飛。至於小二樓的布置乍一看似乎很厲害，但實際上卻是粗略之極，較暗的色調掩蓋了裝修上的瑕疵，狗籠可以批發，壁畫則是隨便雇幾個美院的在校學生，便可很快完成。

重點在於洗腦。湯文昀心中對流浪者越來越懼怕。

時景軒睜開雙眼沙啞：「和你叔叔談話的人長什麼樣？」

陶新摸著花花，「衣服看起來是自己做的，頭髮很長不男不女，說話趾高氣揚我很不喜歡他。」

時景軒：「叫什麼名字？」

陶新說他不知道。

時景軒沒有繼續再問。

地上的花花想要夠住湯文昀，但被時景軒擋著它也慫。

時景軒想起那天在捉嬰靈到時候非要給湯文昀送花的小花精，「你很討植物的喜歡。」

話題轉變太快，湯文昀頓了一下：「你說的是棠？大概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

時景軒說不只是棠。

湯文昀把已知條件整合了一下，不管背後的始作俑者究竟如何，索錢輝作為主犯是逃不掉，之前他就已經報了警，當警察趕到時，時景軒已經回到逼仄黑暗的禁閉室里。

當警察來的時候，時景軒作為吃瓜群眾被一起帶回去接受社會主義愛的教育，同時作為唯一清醒的知情者，時景軒很有條理的把惡行羅列出來，他早已背熟了這個國家的法律。

而湯文昀，他本就是個公務員，參加邪教這種事情太影響他的前途，便一直沒有出現。

警察問：「其他邪教徒都被洗腦，你為什麼沒事？」

時景軒嗤笑：「因為他們蠢。」

警察：「……」

因為他真正和天地溝透過，因為他年年站在祭祀大典上占卜國運，因為他知道萬物有靈，究竟是怎麼回事。

湯文昀利用關係去看望索錢輝，一個坐在外面，一個坐在裡面，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時景軒站在他旁邊。

時景軒拿起電話，問：「把錢給你的人還說了什麼？」

索錢輝驚詫不語。

時景軒道：「你該考慮你侄子的死活。」

索錢輝嫌棄：「他腦子有病，和他在一起可把我給噁心死了，小小年紀盡想搞點東西吸引大人注意，這種人註定沒好報。」

時景軒手指一動，索錢輝睜大眼睛，玻璃牆邊上水杯里的水竟騰空而起，水流蜿蜒在半空，形成瀑布，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時景軒道：「回答我的問題，把錢給你的人還說了什麼。」

索錢輝結巴：「讓我們搞得動靜大一點，怎麼沒底線怎麼來……還給我那上面人的電話，違法犯罪一條龍。」

時景軒因為低頭的關係，長發垂落在面頰兩側，在湯文昀眼前晃來晃去，湯文昀看時景軒專心，控制不住自己罪惡的小手，夾住一縷長發。

很滑，很涼。

時景軒：「……」

索錢輝嘀咕：「明明他才是始作俑者，為什麼都不抓他。」

湯文昀心想為了錢你連人肉都敢吃，抓你抓誰。

之後他們又去見了一同在一起生活過幾天的邪教徒，結果自然是大罵他們叛徒，湯文昀處之泰然，非法監禁，販賣器官，傳播邪教，謀殺，性侵，夠這幾個人喝上一壺。

周茂辰在他背後說：「沒有任何通訊設備，你是怎麼聯繫到警察？」

湯文昀想了想說：「大概是天意吧。」

這一次時景軒收穫到的願力很有限，但也足夠強烈，夠他補回虧空。是來自被關在小黑屋裡的清醒路人，而邪教眾人和狗籠里的女人並未施捨給他任何感謝，甚至謾罵之聲不絕於耳。

毀人理想，比斷人財路，殺人父母還可惡。

棠站在院子門口：「時大人，文昀，你們回來了！」

湯文昀衝上前抱住可愛的小姑娘。

月諸從屋子裡走出，「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