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軒沉吟說道:"按理說是這樣，但在這個時代幾乎不可能有人會。"

湯文昀心想也是，覺得自己想多了，但在他心裡覺得這個猜想有點道理。

順著小路走到稍微大一點的帳篷裡面，入眼就是昏黃的白熾燈，周圍還飛著細小的蟲子，身影被無線拉長，直到隱沒在黑暗中。湯文昀踏入帳篷，大概是因為前面在作秀，人手不足的原因，整個帳篷都沒有人在，再加上時景軒在門口盯著，頓時安心了不少。

帳篷里是一排排棺材似的小床，在每一個床頭都掛著簡陋的手銬，冰涼，堅硬，嶄新，湯文昀一點都不想靠近，就像是書本中古早的精神病院。

月諸蹙眉道:"這就是給孩子住的地方嗎?"

湯文昀看了眼牆角堆積的作秀服裝，八九不離十。

黑暗中，傳來聲音，"你們····"

湯文昀一驚，第一反應就是去看時景軒，他雙手插兜，閉目養神。他鬆了口氣，抬腳就朝黑暗中走去，打開手機照明。

小女孩雖然極力控制自己，但還忍不住哽咽，瘦弱的身體顫抖不已，在湯文昀都嫌冷的天氣里穿著暗示意味的紗衣，眼睛紅腫，面向一個關閉的攝像頭，淚水簌簌而下。

小女孩長得很清純，十四歲上下，和台上作秀醫用骨架的姑娘有幾分像，及腰的長髮顯然是被認真搭理過，懼怕的盯著緩緩走過的湯文昀，我見猶憐。

湯文昀蹲下身道:"你在幹什麼?"

小女孩突然縮起來，道:"請你不要過來好嗎，我，我····我可以再錄一段視頻。"

這裡的光線暗，湯文昀有不好接近她。月諸上前去花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拽到燈下面，免不了被小女孩用憎恨的目光瞧上一瞧。

站到帳篷中間，湯文昀無意間在女孩裸露的後背上看到了個奇怪的符紙，黃紙硃砂，只是那硃砂都快成了黑色。

他剛想招手叫時景軒來，他就出現在眼前，湯文昀都沒看清他是怎麼移動過來，就見彎著腰就仔細研究起來。

月諸不滿道:『你們幾個大男人都嚇到人姑娘了。"

湯文昀歉意道:"小姑娘沒事的，我們不是壞人。"

小女孩抖的更厲害了，無聲的啜泣，時景軒盯在她背後的目光像刀子，動都不敢動一下。

湯文昀看看符紙，捲曲的符紙上凝聚了化不開的墨點，光穿不透，要把世間一切都罪惡都吸進去。

時景軒數次想要把符紙拿走，都沒有落實，湯文昀問小女孩:"你背後的符紙是什麼時候被貼上去?"

小女孩捂住胸前，用力搖頭，"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湯文昀看她是真的不知道便作罷，問:"你是什麼時候來的?"

小女孩道:"大概是三個月之前，被拐賣來的。"

時景軒的目光從符紙上面移開，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湯文昀道:"雙手白骨的小姑娘是你的姐妹?"

小女孩還沒回答，一個稚嫩熟悉的聲音想起"是她姐姐。"

湯文昀猛然回過頭，穿著小裙子的棠赫然站在他們身後。

月諸趕緊上前抱住他，蹭蹭小臉，大寫的心疼。

棠和小女孩低語幾句，小女孩就重新回到小角落蜷縮好，不往他們這裡看一眼。

湯文昀：「……」

棠帶他們離開帳篷，在路過一個小隔間的時候。湯文昀略了一眼，裡面是好幾個雙手俱段的孩子雙腳頂大缸轉圈，牆角有個小娃娃虛弱冒汗，身邊就有盒吃了一半的抗生素，他們的背後都有符紙，而且都是黑色。

離開帳篷後，棠把快要沒電的時候機交給湯文昀，裡面是馬戲團的內幕照片和錄音。

就在兩個人聚精會神的看的時候，時景軒一隻在沉默，他不相信會有人真的能畫出這符。

如此古舊，如此···邪性。和法制和諧社會格格不入。

湯文昀放下手機，事情還沒結束，這些消息可也許在事後可以兜售出去，讓更多人關注這一群體。

湯文昀問時景軒:"你發現了什麼吧，能和我說說嗎。"

時景軒沉默片刻道:"你說的沒錯，受虐待所產生的絕望和怨恨可以被收集。"

湯文昀又問:"符紙是怎麼回事，動物園背後真的有高人?『

時景軒沒有回答他。

棠道；"你們說的符紙我也有。"

時景軒眼神一變。"拿出來，"

棠從小口袋裡拿出個疊的四四方方的黃紙，時景軒打開看看後直接收起來，連湯文昀都沒看到幾眼。

在即將出動物園的時候，西裝男從他們身後走過，方向是辦公區，走的很快，沒有看到湯文昀和時景軒，眨眼間就鑽到一條小路去了。

他道:"知明，你要不跟過去看看?我還有點事。"

時景軒點頭答應了，隨即消失。

月諸站在他身邊，湯文昀想了想讓她繼續去馬戲團那邊蹲著，看看是不是所有還在的背後都貼著符紙。

月諸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剛剛從那邊出來。"

湯文昀隨口糊弄了過去，說要想全部端掉的話還要點證據，怕她一個人不了解情況，讓棠跟著她一起去了。

棠用嘴型道:你想做什麼?

湯文昀回答:我想起來件事情，別擔心。

湯文昀絕對不敢說自己是預感到危險才把他們支開，甚至覺得自己有點神經兮兮，

棠回頭，擔憂:你小心點。

湯文昀雙手一攤:我能出什麼事?

棠嘆了口氣，老成的和外表極其不相配。

湯文昀拿出藏在衣服內側口袋的動物園後山地圖，站在施工區門口，給時景軒發了條簡訊，"回去之後說好要睡一張床，你別忘了。"

陰沉的光線照入林子，裹挾著細雪的寒風，天很低，觸手就能摸到雲層，整個動物園都被籠罩其間，原本的歡聲笑語此刻全然消失蹤影，只留下樹幹下殘破的彩色招牌。

他本以為時景軒不會回答，誰知手機即刻就響了:"好。"

湯文昀一笑，收起來，踏入黑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