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軒劍氣四溢，沉聲：「解釋清楚。」

馬文語焉不詳：「解釋什麼，我/幹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嗎？」

時景軒的劍已經刺入他脖子，鮮血流入衣襟。「說。」

馬文這才開口，小眼睛不斷往時景軒臉上瞟，「不就是動物和孩子的事情嘛，我看你也並非凡人，修仙之事無所不用其極，你也該知道。」

「我老婆和孩子都不贊同我，但又能怎麼樣呢？我貪污的錢他們不照一樣花的樂呵。」

「小兄弟你說是不是？修仙本是逆天，何來對與錯，凡人就是傻/逼。」

湯文昀真是被氣笑了，也不知是誰給了馬文說教的底氣。

時景軒的長劍又往前移動幾分。

馬文吃痛，嗓子沙啞話說不出，便開始掙扎，身體隨即被銀線纏繞，如同個粽子。

時景軒長劍一抖，上面的血液便滴入草地。

馬文趴在地上如同蛆蟲，「絕望怨恨化作黑珠子，裡面的力量能長命百歲，剛剛被你破壞掉的陣法就是煉製珠子用。」

時景軒道：「誰教你陣法？」

馬文撇撇嘴，「我不知道，他……很奇怪。」

銀線收緊，沒入皮肉中。

馬文趕緊喊疼，一身肥肉油膩噁心，扭動幾下後便說：「一個全身裹著破布的人，沒穿鞋子，破布罩在頭上看不見長相，語氣倒是狂妄的很，年歲也不算大。」

時景軒哪知道他在說什麼。

馬文嘀咕：「架子大的很，非得跪著和他說話。」

湯文昀心想這不是什麼都沒說麼，那麼有辨識度的人要麼一眼就能看到，要麼一輩子都見不著。

時景軒過了很久後開口：「殺他？」

湯文昀愣了一下，沒聽清。

時景軒重複：「毀屍滅跡，發現不了。」

湯文昀後退一步，手指摩挲：「別了吧，法治社會，他身上牽扯到的東西很多。」

馬文只覺得時景軒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死物，而且還是噁心至極，已經腐爛變質的死物。

就在兩人猶豫之時，樹梢之上站立一全身裹著黑布的身影，很高大，看不出面容，也看不出身形，只有一雙腳裸露其外，按理說在戶外奔走，不穿鞋襪必會傷痕纍纍，但這雙腳卻不同完好無損。

是雙男人的腳。

而且不是善於勞作的腳。

時景軒感其威力，手化長劍，身裹黑布的男人跳下樹枝，平穩落在草地上，沒有激起一片落葉，兩人靜靜對峙。

時景軒低聲喝道：「站後面去。」說完湯文昀腳下就出現一個一步長的圈，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出圈半步，後果怕是屍骨無存。

男人許久後揚唇一笑，身體即刻凌空翻起，隨地撿起一根樹枝往時景軒胸口刺去，用是樹枝招式卻是劍法，時景軒一驚，後退半步，側身躲過。

時景軒掌中長劍如虹，如雷光一閃那樹枝卻只有一缺口，男人半空中看不清身法，只見他突然出現在時景軒背後，一陣破空聲便朝他後背襲去。

湯文昀：「！！」

時景軒身法轉變，長劍豎在眼前，格擋住，眼露殺意，剛剛那一下速度奇快，就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軍都未必能抵擋住，更何況男人手裡拿的是樹枝，而非刀劍兵刃。

時景軒周身劍意大盛，男人提枝而立，剎那停頓後，便連刺三下，「咻！咻！咻！」只留殘影，湯文昀只覺是神仙打架，眼睛已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時景軒提劍避開兩下，最後一下樹枝直中刀刃，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一根細細的樹枝竟能承受長劍之威卻未化作齏粉，時景軒用盡全身陽氣，他本人覺得真有黑暗的人會懼怕這。

但事實並非如此。

男人掌化金光，竟是最精純的力量，時景軒皺眉，劍法之中已用盡全力，毫不意外落於下風。

好在黑布男人並沒有久搏之意，提起蛆蟲般的馬文就消失在枯樹林中。

任由誰遇到個旗鼓相當的對手，都會產生憐才之意，招招都下殺技未免太不近人情。可時景軒不同，他甚至不敢相信，在這個時代會出現如此能力的人。

更何況那金光。

是最純粹的敬慕，信仰所化成的力量。和由感謝而來的願力相比，實在是要高太多。

不像是個會做惡的人。

時景軒如此想。

事情突然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湯文昀被剛剛的一系列給看呆了，差點忘了自己的聲音「我，我可以出來了嗎？」

時景軒點頭。

湯文昀看著圓圈外化為粉末的石頭和枯葉，只覺得自己是拖累了時景軒，有這力氣還不上去把男人一頓打。

湯文昀啞然：「剛剛那男人……」好厲害。

時景軒表情一變，用劍支著身體彎腰一陣咳嗽，嘶聲裂肺，心肝顫動，像是要把內臟也給咳出來，湯文昀趕緊遞上水和手帕，時景軒沒接，手捂著嘴，指縫流出鮮血。

湯文昀趕緊扶住他。咳出的血越來越多，裡面甚至夾雜著內髒的碎塊。湯文昀手足無措，慌張的要撥120。

時景軒用手蓋住手機，「沒事，回去。」

說完他蹲下身，把地上滾落沒帶走的珠子收入口袋。踉蹌幾步，扶在樹上喘息。

時景軒在他那個時代是頂尖的高手，他和黑布男人的差別不在身法，劍法，而是蘊藏在體內的力量，金光，願力，陽氣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上。

湯文昀憂心，時景軒無聲：「不可能，不可能……」眼前一黑他徹底失去意識。

湯文昀雙手抱住他的身體，嘆了口氣：「雖然不是很懂你們這些神仙的世界，但終究是我好奇心害死貓，我跟你說對不起好不好，你千萬別有事。」

時景軒沒有反應。

時景軒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一米八幾幾的個子，湯文昀一路把他拖回家，累出幻覺，打了盆水就給他擦洗身子，換上幹凈的睡衣，塞進曬得軟呼呼的被褥里。

同床共寢，求仁得仁。湯文昀看著時景軒蒼白的，不安的面容，恨不得他現在就能跳起來扇自己兩巴掌，打醒自己心中噁心得慾念。

可事實卻是若不是微乎其微的呼吸，時景軒就是個死人。

湯文昀喃喃：「知明……」

在他看來，因為自己好奇後山，被觸手攻擊，時景軒才會出手救他，才會受傷。

他就是個拖人下水的辣雞。

百無一用是書生，湯文昀心想在紫光符陣上撒把米，雞都比他戰力高。

而時景軒為什麼會出現在後山，卻一點都沒有去想。

絨布袋裡的玉佩發出灼人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