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去偷那花瓶，他們就真的去了。

龍睛在走到祝青曼門邊上的前一秒還不敢相信，嘴角僵硬：「這，不道德？」

賀寧拿出兩個回形針掰直，末端向上彎曲，交錯伸進鎖里，試探裡面的彈子機關，模仿鑰匙出入，很快一聲脆響傳來，龍睛讚歎。

龍睛道：「沒想到賀先生還會這個。」

賀寧收起鐵絲，隨口道：「也虧得蒙南谷與外界不通，用的還是這中類型的鎖。」

不然就算能隱秘穿過布下的妖力陷阱，祝青曼看到滿地零碎的金屬碎片，也會發覺。

龍睛跟著他走進房間，心想賀寧連無證駕駛都能做到，會開個鎖也不稀奇。

想著他撲哧笑出聲。

賀寧也笑了笑。

入眼就是一件相當古意的房間，裝修頗為簡潔，比起是個一族長老的卧室，更像是個僧人的精舍。

龍睛道：「卧室里，靠陽台，瓶底有個金鳳凰。」

他把視線落在通體祭紅的落地花瓶上，有半人高，瓷釉溫潤，光彩粲然，如入定的高人。

賀寧走上前，手帕包住手掌，不在屏上留下指紋和印記，翻開瓶底。

龍睛蹲下一瞧，一飛舞著的鳳凰惟妙惟肖，九根尾羽細長華麗，各自伸展，彎曲的脖頸柔軟不失矜貴，雙翅展翅鵬飛，就像下一秒就要脫離花瓶的桎梏。

龍睛不敢用手碰，他已看得入迷。

從來都未見過如此漂亮的繪畫。

彷彿世間一切色彩都要被吸進去。

賀寧道：「回去。」

龍睛道：「花瓶不拿？」

賀寧轉身把鎖鎖上，在走廊上輕聲與他說：「祝夫人房間里的花瓶一共有七個，顏色各異，絕無重複，且大小相等。」

龍睛回頭望了眼，緊閉的樸素房門中似乎藏著無限珍寶。

賀寧繼續道：「卧室里，靠陽台，瓶底有個金鳳凰 ，花瓶紅色，既然要方便你尋找，為何非得說瓶底？」

龍睛道：「因為她只知道這三個線索？」

賀寧看著他說：「那就把這花瓶給她。」

說著他們走入了自己的客房，在房間的地板上正擺著個半人高的紅色花瓶，只不過顏色略淺，不是祭紅色。

龍睛去看瓶底，「什麼都沒有。」

賀寧道：「畫一個上去。」

龍睛面露難色：「我……不會，毛筆我是碰都沒碰過。」

賀寧把長袖往上折兩折，露出白皙又不失力量的手臂，手腕內側的軟筋浮起，龍睛出神的凝望，甚至撫摸上去——柔軟。

賀寧沒把他手拿開，道：「魚的身體摸起來也很舒服。」

龍睛害羞的說賀先生喜歡就好。

執筆蘸上金墨，寥寥幾筆便是一個鳳凰的雛形，在燈光下瑩瑩發光，比起那花瓶上鳳凰的溫和高貴，賀寧筆下的這隻鳳凰的腳更加鮮明，多了幾分戰鬥前的準備。

只是那昂起的頭顱與原來平地上的別無區別。

龍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賀先生居然還會這個！」

賀寧手下不停，微笑道：「這不算什麼，只是隨便學學罷了。」

龍睛看著鳳凰愈加華貴，唏噓：「如果我也會該多好……」

賀寧道；「那也別學我這樣造假。」

龍睛被逗笑，他原真以為賀先生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

卻沒料到現如今的愛人更加真實，甚至比以前的形象還要優秀幾分。

先上完一層底塗，再塗上一層透明的液體，瞬間幹涸後又上了一層，最後龍睛甚至都看不清方法，那漂亮的鳳凰就如窯中拿出般渾然一體。

龍睛道：「若是沒看過原品，這就是真品了。」

賀寧微笑著說：「你把這個給她去，不過我猜，這個花瓶不會有個好結果。」

龍睛問他為什麼。

賀寧說：「真心想要偷一花瓶，何必讓一個只會以美色 誘人的小姑娘來做。」

一提到那白紗裙的小姑娘支蓉，龍睛就開始心虛，他雖然對一般生物沒有慾望，但是也深知與除了賀先生以外的人肢體接觸是極為不忠誠。

小聲，委屈：「何先生，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賀寧笑著安撫他的後背，「若是有下次，我可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

龍睛腰一酸軟，不敢回憶那天晚上的經歷。

夜裡，龍睛摘下竺山在他身上安裝的定位裝置，提著花瓶消失在了房間里，再一閃身到了屋頂上，之後化作夜色無影無蹤。

竹林里，白紗少女端坐在一塊石頭上，風一吹白色的罩裙中什麼都沒有，軟軟糯糯的耳朵貼在後腦，身後又粗又長還很好摸的狐狸尾巴，微微擺動，無形中勾引著人蠢蠢欲動的心。

龍睛把花瓶放在他面前，說實話他心裡忐忑，「這是你要的，那我先走了。」

說得快，走得慢，龍睛還未走出兩步，背後突然出來一雙手把她他緊緊摟住， 那是雙纖細的手臂，彷彿輕輕一折就會全部碎掉。

賀寧故作不耐：「你還想要什麼。」

支蓉聲音軟軟柔柔柔：「你既然幫我做事，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那花瓶在夜色下的誘人程度不輸於這具美好的酮體，但卻無人理會，支蓉看了眼那惟妙惟肖的金色鳳凰，便篤定這是真的。

誰會花那麼大心思搞個假的來？

支蓉雙 乳在他背上摩擦：「我絕對不會虧待你的，你想要什麼都行。」

龍睛沒有說話。

支蓉道：「明天我就會把錢打到你卡上，放心，少不了你。」

龍睛抬步便要走，他自然不是真的要走。

支蓉趕忙叫住他，打開手機，在蒙南谷有手機的可不多，他們很少與外界聯繫，根本就不需要這種多餘的機器。

支蓉對著手機說了幾句，隨即打開前置攝像頭，龍睛遠遠看到了滾動的短句——是直播？

支蓉晃動身材，白紗下的肉體若隱若現，月華傾灑其上，聖潔如仙女，又浪蕩如妓子，這是引誘人的造型。

支蓉甜甜的笑，抱著那花瓶放在手機面前，隨即拿著一根榔頭，嘩啦脆響——花瓶碎了，金色的鳳凰也碎了。

隨即手機熒幕上煙花綻放，盛大的特效直接充斥了熒幕，經久不落。

龍睛雙眼睜大厲聲道：「你在幹什麼？！」

支蓉拋了個媚眼，手指抵在雙唇間，「噓…」

支蓉道：「這可

是長老最喜歡的花瓶，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拿來，嗯啊……是不是該感謝一下？」

支蓉看了看熒幕，笑得更魅惑：「感謝這位老公的禮物，愛你。」

賀寧說的沒錯，這花瓶確實不會有個好結果，只是比起這個，那直播更加惹人懷疑。

很明顯看直播的人都不是普通人類，龍睛默默記錄下眼前的一切。

支蓉抽了個空甜膩道：「卡號給我，明天我給你錢。」

「現在嘛，四下無人，天色那麼好，豈可辜負好時光？」

龍睛挑那張不是自己名字的工商卡，道：「夜深了，告辭。」

支蓉目送他走遠，看向龍睛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堆行走的鈔票。

龍睛離開後回頭看了眼被月色籠罩的竹林，黑暗如爪牙漸漸滲透，竹子哪有白日中的半點蒼翠，說是地獄都沒人懷疑。

第二天，等了整整一天，工商銀行卡沒有半點消息，龍睛望著低垂的慕色，「她沒有理由騙我。」

賀寧瀏覽網頁，道：「把昨晚的事詳細說說。」

龍睛已經說了一遍，耐心的又說了一遍，他道：「支蓉再取悅誰？」

賀寧和他的關注點倒是不同，「砸祝夫人喜歡的花瓶是一件任務，你是幫助他完成任務的人，又或者說你是他任務中的一部分。」

龍睛蹙眉：「賀先生為什麼這樣說？」

賀寧道：「蒙南谷繁華的地方不多，那竹林便是其中之一，人來來去去，支蓉偏偏選了你一個。「

龍睛還沒來得及說，房門突然被推開，賀寧目光移過去，落在了白衫凌亂，表情慌張的支蓉身上。

賀寧道：「歡迎。」

龍睛站在支蓉面前，居高臨下看著，沒說話。

支蓉盯著他：「花瓶是假的，怎麼會這樣？！」

賀寧手敲窗檯，「我親手拿回來，怎麼會假？」

支蓉急得哭：「我怎麼知道！假的就是假的，假的就是假的，你們害死我——」

這姑娘不愧是個美人，哭起來梨花帶雨讓人好不憐惜，哪會生出一點煩悶之色。

龍睛道：「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支蓉看他的臉色不好，不敢撲上去，道：「我，我想問你借點錢，好嗎？」

龍睛氣笑了，「你說今天會給我錢，怎麼就變成我借你錢。」

支蓉剛要著手把衣服脫下，可動作還沒到一半，手就被定住，一絲一毫都移動不了。

龍睛低聲道：「你想要多少錢。」

支蓉咬著紅唇，「三十萬，求你借我三十萬，我一定會加倍還給你。」

「你如果相信我，和我一起幹，你也能得到很多酬勞。」

「加入我們試試看，你什麼都會有。「

支蓉不僅希望借到這筆錢，他希望想要龍睛入伙。

又或者這兩個是一件事。

龍睛和賀寧對視，賀寧道：「錢給你，事情講清楚。、

支蓉把那直播用的手機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