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撫那瘋癲的女子入睡，紅袖滿頭大汗的長舒一口氣，心想著總算搞定了。她小心翼翼的解開女子臉上的面紗，雖然已經做好心裡準備，但看見那不知被什麼劃爛的臉時，還是嚇得抖了一下手，等再次做決定把面紗完全扯下時，她已把頭背過去，不忍再看。

「大夫，她。。還有救嗎？」紅袖退到柏翳身後，側著身子不看床榻。

「她中毒蠱已深，能活到今日已是奇蹟。」柏翳打開藥箱，從裡面拿出幾根銀針，分別刺入女子面容上幾大穴位。

「是這樣。。。」紅袖低喃著，不知該為拚死救她的白逐秋惋惜，還是該為女子悲慘的現狀惋惜。

「我不會過問她是誰，也不想知道她與你們的關係，身為大夫，我只要全力履行我的職責即可，這枚『續命』蠱可保她半年無憂。」取下那些銀針，黑色的血液從小孔中流出，使女子的面容更加恐怖。

「半年以後？」

「半年以後，必死無疑。」他又從藥箱中取出一巴掌大的藥盒，輕輕放到桌上，並用抱歉的語氣繼續說道，「紅袖姑娘，這已經是我的極限。」

「這並不是您的錯。」紅袖躬身輕施一禮，復又抬頭詢問，「既然她的毒無法根除，那她的瘋病呢？可有治癒的餘地。」

「具體是什麼情況呢？我雖有察覺，但並未親眼瞧見。」柏翳向上抬起眼瞼，似驚鴻一瞥，化蝶飛舞，撲騰著翅膀撞進紅袖心裡。

「這個。。奴也不好說，還請您在此小住片刻，觀察幾日，您看可好？」

「這。。好吧，有勞紅袖姑娘。」

紅袖在心裡歡呼一聲，立刻吩咐下人把後院最好的屋子騰出來供柏翳居住。原以為不會再對男人心動的自己，今日竟然有了小鹿亂撞之感，待大仇已報，奴妓從良，再把心事來表。

下雨的日子又過了幾天，外出打探消息的顏瀾回了王府，換下濕透的衣服後打扮成書生的模樣又出了門，街上還是有不少官兵在巡視著，路旁擺攤的小販都少了很多，幾乎每家店鋪的大門都虛掩著，有無數雙眼睛從縫隙中向外窺探，顏瀾沿著小巷進入蘭溪閣後院。

因為幾日都下雨，院子里低矮的地方已積了水，比較嚴重的幾處有丫鬟拿著瓢向外灑水，走入小門，隨手上鎖，顏瀾來到屋子前，喊一聲四少爺。

「快進來，查的怎麼樣了？」冷梓皓要他查的自然是那位女子，此時白逐秋的身體已經痊癒，但冷梓皓還是不肯放鬆，硬要他再休息幾天才能出門。

「查無此人。」顏瀾回答道，在他的示意下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果然是這樣嗎。」冷梓皓並不驚訝也不失落，聽替她檢查身體的紅袖說，對方為了不讓他人知道女子的身份不僅劃爛了她的臉，就連胎記也一併挖掉，她後背上那凌厲的刀痕就是最好的證明。

「屬下已派人擴大範圍查探，但需要花很多時間。」顏瀾微低著頭，清澈的瞳眸被狹長的睫毛遮擋。

「不如直接派人去東流查怎麼樣？」就在此時，肖不凡走了進來，「之前你們都在猜測肖霖染是林家的人，豈不正好，若她真是東流的人，自然也能撬開肖霖染的嘴，打破那層銅牆鐵壁。」

「那要是與東流無關呢？」

「這就說明，要麼我們查的還是不夠仔細，要麼那女子不過一可憐蟲，是肖霖染故意安排的障眼法。」肖不凡聳聳肩，很是不以為意。

「事已至此，也只好按照殿下說的去做了。」冷梓皓看向顏瀾，見他抬起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還有什麼別的困難？」

「。。沒。」顏瀾沉默一陣，還是給了否定的答覆。

肖不凡拉開他身旁的椅子，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他，「本皇子倒是倒是很想知道，你打算怎麼查？」

「回稟殿下，我們打算從失蹤人口開始找，而且主要針對大戶人家，按照柏大夫的說法，那女子被囚禁在地下已有三十餘年，肖霖染二十歲不到入宮，屬下有個大膽的想法，說不定她才是當年入宮為妃的秀女，而肖霖染不過頂替了她的位子。」

「嗯，說的不錯，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這套說法在我看來站不住腳，若如你所言，她不過一介小小秀女，與肖霖染非親非故的，何必留她苟延殘喘三十年，而且隨著肖霖染地位和權力逐漸增大，她一家子被滅族不是沒可能，你這樣不過是浪費時間在無用功上。」

「那依殿下之意？」

「她很有可能就是肖霖染的親戚，找出她的身份也就等於扒開肖霖染虛偽的外衣，本皇子這剛好有個打探消息的合適人選，他已經開始著手調查，想必過段時間就會有消息，倒是你們不妨仔細想想，三思而行。」

「謝殿下。」送走肖不凡，冷梓皓重新坐回床邊。

「其實屬下覺得有一人似乎可以幫忙。」

「你是說百里菏澤嗎？」白逐秋抬眸與他對視，「聽聞他碰上林家餘孽，應該知道些什麼。」

「可我們要去哪裡找他？」冷梓皓嘆了口氣，那傢伙神出鬼沒，性情也琢磨不透，唯一能確定的是遲沐在，他一定會來，可遲沐在南商，身邊還有冷何弈在，如此敵對的關係，他不可能會幫自己。

「找不到他可以找蓮岳，若我們放出消息，她不會不來。」白逐秋說完後顏瀾立刻起身，著手去辦此事。

果不其然，不過一天的功夫，蓮岳就來到蘭溪閣，在顏知的帶領下見過女子後重新回到前廳。據她所言，在她印象里並沒有她的存在，也許因為是旁支的緣故，她也很少與本家人打照面。

不過，自那次發現林家餘孽後她留了個心眼，發現他們的地方有一條小路直通皇家獵場，而且身上也帶有不屬於民間流通的珠寶首飾，以此可以猜到，他們是從皇城偷跑出來的。

「有關於『林柔』這個名字，我會再好好查一下，看看有什麼發現。」蓮岳微微一笑，愉悅的心情毫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