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五十七)遲來報復
小說: 願與君長安 作者:路人饮奈何 字數:2078 更新時間:2019-09-22 01:51:26
殺紅了眼,直到拿劍的手再也抬不起來,腳下的馬也想野獸一般嘶吼著,踏碎被血染紅的士兵,就連天際迴旋的烏鴉都在不停啼鳴著,滴溜著黑瞳想在廝殺結束後飽餐一頓。
黑夜來臨,冷渲風拉緊手臂上包裹的繃帶,依舊止不住奔涌而出的鮮血,他咳嗽一聲,帶動身上其他地方的傷口,已經連續上場好幾天的他看上去十分精疲力盡,靠僅有的時間閉目養神。
坐在他對面的冷梓皓同樣在包紮傷口,吐出一口血水後直接向後仰躺在床榻上,他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發現帳篷頂破了個大洞,透過洞口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斗。
就在此時,肖芷誠抱著頭盔走了進來,不過短短幾月的功夫,他臉上的稚嫩痕跡已經消失不見,乍一看,宛如當年驍勇善戰的新武帝,還未被複雜的人心吞噬。
「殿下。」冷梓皓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牽扯到背上的傷口頓時痛到齜牙咧嘴。
「不用行禮。」肖芷誠直接席地而坐,睡眠不足的他打了個哈欠後繼續皺起眉頭,「本皇子想了很久,這場戰爭真的有必要嗎?對面的士兵同樣是伏羲子民,自相殘殺的事本皇子已經看的太多。」
「殿下,戰爭雖不是最有效的辦法,但卻是最快速的方法,殿下的心思臣能理解,如果不廢一兵一卒剷除肖霖染的黨羽自然是好,但現狀並不允許這樣。」
「如今有定懷南商相幫固然是好,但伏羲必須依靠自己強大,肖家列祖列宗打下的江山絕不能毀在我們手上。」
「那依殿下之意?」
「明日一戰,本皇子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雖然聽上去很傻,但如果不做,本皇子寢食難安。」肖芷誠說完,整個人瞬間放鬆下來,直接向後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第二日,晴空藍兮,昨夜下了一晚的雨,地上的泥坑裡稀釋著血液,將眼前的殘象暈染的更加被撞。馬蹄鞋印踏出一條泥濘的小路,腳步一深一淺,卻一下比一下沉重,疲勞的士兵士氣低迷,背地裡嘆息著多舛的命運。
午時剛過,兩軍交匯於平原,肖芷誠拉緊韁繩單槍匹馬緩緩向前一步,輕吐一口濁氣,開始艱難而漫長的說服之旅。
葉彌榮喜歡當將軍,那種威風凜凜的模樣比見不得光的暗衛帥多了,站在高處的她忽然明白了肖霖染的心境,那種掌握他人生殺大權的感覺真的很爽。
可她忘了至關重要的一點,那是葉將軍長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士眾一,則軍心結。軍心動搖,長官人人自危。
所以,當他們被肖芷誠激情澎湃的話動搖時,她就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頭了。畢竟自始至終,自己都是個半路插進來的外人罷了。
雲月薇踉蹌著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直接栽倒進肖芷傾懷裡,顧不得什麼姿態禮儀,她受了驚的她用痛哭發泄自己的恐懼,直到聲音嘶啞,她才站直身體,不好意思的用手帕擦拭哭花的妝容。
「母妃,不用怕,一切都結束了。」肖芷誠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不讓她看自己身後那修羅的景象。
「戰爭結束了?」肖雁麟從冷羽雁懷中探出腦袋,睜著大眼睛既害怕又好奇的問。
「結束了。」肖芷傾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把他攬入懷中。
「那。。我們出去吧。」惠慧在冷羽雁的攙扶下起身,慢慢走向門口。
「等一下,還是等一下再出去的好。」肖芷傾垂眸,眼底閃過一起惋惜和悲傷。他回頭看被抬上擔架的七人,在內心祈禱他們能平安無事的活下來,不若如此,自己該怎麼向冷何弈和遲沐交代呢?
畢竟,他們已經不再是可有可無的兵器,而是活著甚至被愛著的人。
出來後她們才知道,自己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密室里待了近一個月,而拚死保護她們的白逐秋等人與肖霖染的黨羽足足廝殺了五個晝夜。
雖然看上去安全了,但最重要的肖霖染卻提前逃跑,而同樣奸詐的葉彌榮也在被押回長安的途中掙脫枷鎖,朝別處逃竄。兩大隱患不除,肖芷誠始終放不下心,雖然能說服士兵是值得慶幸的事,但損失慘重的現狀也時刻提醒著他,伏羲該有個人好好治理了。
黑暗的密道中,肖霖染摸黑前進著,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輸在一還未及冠的黃毛小子手裡,更好笑的是,養了那麼久的暗衛,居然連已經不吃藥的無都打不過。她握緊手裡的藥,回想起肖明和府里養的木槿修,不禁苦笑幾聲。
「你以為藥是那麼好做的?」突如其來的女聲嚇了她一跳,仔細分辨後才認出究竟是誰。
「原來是你,林柔。」
「林柔是你,不是我,我的名字叫啞女。」啞女手裡拿著一束火把,照亮此次狼狽的模樣。
「你若把配方告訴我,我又怎麼會做不出藥,現在『無』被遲家小子解散了,甚至百年未出山的柏家也插了一手,而且清弦令也不見蹤影,如此一來,非櫻真的只能存在於史書之中了。」
「你想做第二個非櫻皇後,我怎能讓你得逞,而且那種藥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種組織也不是什麼好組織,散了也就散了。」
「你現在倒是看的開。」肖霖染蔑視的哈哈大笑幾聲,用憤恨的眼神死盯著啞女,「我敗了,敗的一塌糊塗。」
「是啊,現在想想,若我們當年沒做那個遊戲就好了。」
「可是沒有如果。」
啞女沒有馬上接話,她慢慢靠近肖霖染,順手扔掉手中火把,直到與她相距不過一個手掌的距離,「無論是家族,丈夫還是孩子,我們都一樣,都失去了全部。」
「呵,我原以為你那個兒子是個有用的,枉費我把他整成與明和相近的模樣,不聽話的孩子我從來不需要。」
即便尖刀刺進腹腔,肖霖染仍舊冷冷的笑著,像一朵衰敗的牡丹,即便花期已盡,仍舊保持著凋零之美。
「這是報復,對你的所作所為,對我的心血來潮。」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緩緩倒下,啞女拔出尖刀,反手刺進自己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