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梟同學的事……我聽說了……」何了期斜眼偷瞄秦梟的表情，除了冷淡，看不出別的表情。

秦梟低著頭，什麼也沒說，留給何了期尷尬的寂靜。

「沒想到我的弟弟會做這樣的事……我覺得可能有誤會……但我還是代他向你道歉。」何了期說得光明磊落，卻心虛地雙手抓緊了方向盤，咬住下唇，不敢看秦梟。

秦梟還是一聲不吭，坐在後座上玩著手指。

何了期輕咳一聲，道：「聽說你在未然集團工作過？那……這對你打擊很大吧？」似關切的話語，在秦梟的耳朵里不過是一種帶著同情的嘲諷。

「你想幹什麼？」秦梟終於抬頭，那深淵一般的黑色眼瞳，彷彿要把何了期的偽裝吞噬幹凈。

「我想……替我弟弟給你道個歉。然後邀請你來我的公司工作。」這樣會露出破綻的，何了期有點緊張。

「兩者有什麼關係？」秦梟挑起眉毛，扁了扁嘴。

「你可以試試來我的公司，給你最好的待遇，來表示歉意。」何了期鼓起勇氣抬頭，從後視鏡里看著秦梟。

「何瞭然給我許諾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和副理事長的位置。你的『最好』是什麼？」秦梟微微揚起下巴，似乎不相信何瞭然的哥哥會是什麼好角色。

何了期微微愣了一下。沒想到何瞭然對秦梟居然如此慷慨，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收緊，咬了咬牙，他問道：「這些……他都兌現了？」

秦梟頓了頓。當然沒有完全兌現，畢竟……他到未然公司不過幾天而已。

「當然。」秦梟回答。

「那好……我給你副理事的職位，加上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不能再多了，何了期不是何瞭然，不敢隨意揮霍資產，更何況這是他何了期自己打拚得到的。

「哦？」秦梟倨傲地看著狼狽的何了期。

「怎麼？秦梟同學覺得不夠真誠嗎？」何了期臉色白了白——他可拿不出更多的東西了。

秦梟直勾勾地看著何了期。看久了，突然冷笑一聲，何了期猝不及防。

這個人……也是與何瞭然一樣虛偽。不過何瞭然的演技略高一籌罷了。

「這件事先待定。未然集團和我的事，與你無關。」秦梟打開車門，一瘸一拐地回了學校。

「等等，」何了期叫住了即將離開的秦梟。「還有一件事需要告訴你……我的弟弟啊……」

……

聽了何了期的這句話，秦梟感到一陣被侮辱的氣惱，憤憤地摔了車門。

何了期見他不買賬，有些惱火。他精心設計，卻沒能籠絡秦梟。想來也是，他這樣的年輕人，剛剛受到打擊，現在很難相信其他人，再者……怕是他覺得何了期那小地方容不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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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治言來到醫院，看到空蕩的病房，一股令他窒息的愧怍湧上心頭。

「文醫生~」護士們圍過來，這次文治言笑不出來了。

「那個秦梟病人……也不知道怎麼了，硬要出院，怎麼也勸不住……」一個護士上前撒嬌，聲音軟糯帶了些委屈。

「這樣啊……」文治言當然能猜出個大概。他喜歡的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文治言不懂他，真的不懂他。

「那何先生呢？」如果何瞭然同意的話，醫院也沒有辦法讓秦梟繼續留在醫院觀察。

「何先生像是和秦梟吵架啦……在病房裡呆了一會兒就去簽字了！」護士借著這個話頭，和文治言攀談起來。

「這樣嗎……」文治言眼神黯淡下去。

期，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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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瞭然看著未然集團的股市行情。那一串綠色的數字讓他呼吸急促。

何了期，我的哥哥，你該滿足了。

關掉了大熒幕，何瞭然黑著臉回到辦公室。

「今天你幫忙給我媽說一聲，我不回家了。」何瞭然對助理說了一聲，坐在電腦前，飛快地敲擊著鍵盤。助理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何瞭然要加班很正常，點點頭道：「那……何總，我替你叫外賣吧？」

何瞭然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管自己。

「好吧……」助理挎上單肩包，離開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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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弟弟啊……聽說是個gay哦……」

這句話像無數只蛆蟲，在秦梟的心臟處密密麻麻地蠕動，令人作嘔。

Gay？

難道說何瞭然對他設計陷害還不只是因為渴求利益嗎？秦梟躺在床上，專業書籍也看不進去一頁。

如果何瞭然還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一些別的東西，那麼他成功了。

不得不說，在與何了期相處的幾個星期里，秦梟的確對他產生了一種微妙的感情。

他喜歡何瞭然的笑容，喜歡他的眼睛，喜歡他的雙唇……喜歡……他的一切。

秦梟狠狠地揉了揉頭髮，心亂如麻。怎麼會……怎麼會？居然對他這樣的騙子產生了不被世俗接受的情感？

秦梟閉上眼睛，喃喃道：「爸爸……對不起……」

喜歡何瞭然，似乎……是對父親的一種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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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闌珊，何瞭然忘記了開辦公室的燈。四四方方的小房間里，只有電腦蒼白的熒光和窗外霓虹刺眼的閃爍。

何瞭然已經疲不堪言，卻不得不堅持坐在電腦前繼續工作。

他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可是生活在逼迫他。他像一頭被蒙住雙眼的驢，在生活的鞭笞下一遍遍地繞著圈子，卻還以為在前進。

咖啡已經見底，他才起身從抽屜里取出一袋速溶咖啡，卻不小心撒在了桌上。

「嘖……」他抽出一張紙擦幹凈，又重新拿了一包倒進了杯子里。拿起茶壺，空空蕩盪，沒有一滴水。

提著茶壺，他走出辦公室打算接水。

公司里的人都走了大半，只有少數幾個人還在熬夜奮戰。

在電梯口的角落裡，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修長的身影，何瞭然看不清楚，愣在原地。

那個人……怎麼看上去這麼眼熟呢？他上前一步，然而那人邁開長腿，揚手打翻了何瞭然手裡的茶壺，隨機將他摁在牆角，蒙住雙眼，便用雙唇封住了他要吶喊出聲的嘴。

「嗚唔……」何瞭然掙扎著，對方的動作霸道又殘暴，他能嘗到自己口中的甜腥味。

何瞭然下意識地踢了對方一腳，力道不算大，可是對方卻吃痛地沉吟一聲，退後一步。

借著閃爍的霓虹，何瞭然看清了他的眼睛。那樣濃稠的黑色……也只能是他了。

看到秦梟，何瞭然下意識地驚呼一聲，卻怕引來別人的注意，又捂住了嘴巴。

他……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秦梟揉了揉腿，冷冷地看著一臉驚恐的何瞭然。

「您裝，繼續裝。在人面前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實際上卻放蕩不羈！」

明明是個gay啊，被男人吻了又何必大驚小怪？秦梟摸了摸嘴唇。

然而那柔軟溫熱的觸感，差一些就讓他沉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