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和陳斐年剛剛回到診所，Martin就過來了。

「Dr.Chen，怎麼樣了？」Martin摘下帽子，一下子落進了柔軟的沙發上。

「病人的癥狀有些罕見，我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陳斐年一本正經地答道。宋溫在一旁看著，只覺得自己的老師還是這麼無聊，本來給一個行外人解釋就等於對牛彈琴，更何況Martin滿臉無所謂的樣子，還在東張西望，聽沒聽還是個問題呢！

「哦，這樣啊……其實您也沒必要太賣力，治不好就算了吧。」Martin也猜得出來這個患者和顧南川的關係不一般，他可不想讓別人搶走了他的顧南川。他才是顧南川最親近的人！

「嗯。」陳斐年鼻子發出一個單音，Martin離開的時候他也沒有道別。

「切，洋鬼子！」宋溫對著Martin的背影啐了一口，轉身幫著陳斐年準備下午的看診工作。

「宋溫。」陳斐年突然開口。

「啊？」宋溫停下手裡的動作，抬頭看著陳斐年。

「你覺得陸少爺到顧府之後……應該是什麼樣的心理？」陳斐年的目光突然變得深邃，好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宋溫愣了一下，想到那個孤僻的陸耀琛，他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十歲沒了娘，爹也不疼愛，受哥哥姐姐欺負……光是這些已經很悲慘了，更何況堂堂陸家三少，還會被自己的父親賣了一個敗類……而且那顧南川可是出了名的瘋子，長得儀錶堂堂，但人卻是禽獸不如，殺人如麻，手段殘忍……出入各種風流場所，還和英國大使有些緋色消息……

想到這裡，宋溫打了個哆嗦。

五年來……陸耀琛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陳斐年看著自家學生的臉色一點點沉下去，也知道他和自己想法多有符合之處。

「心理上的疾病……才是最難治的。」陳斐年搖了搖頭。

「可是……陸耀琛的癥狀完全是生理上的原因啊！」宋溫皺起眉頭，很是不解。

「他抵抗藥物，抵抗治療。」陳斐年翻開自己在英國留學期間做下的記錄，找到一頁，給宋溫解釋：「一些對身體沒有太大危害的罕見病症，如果可以不用藥物，就盡量不用。」

宋溫的眉頭漸漸舒展，道：「那麼……這是心病？不可能啊……」要是一個人就因為心理上的毛病變成陸耀琛那副樣子……也太不可思議了。

「不清楚。」陳斐年再一次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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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川坐在書房裡，整理最近幾次交易的資料。

「顧先生……日本來的貨到了。」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嘈雜，想必是碼頭打來的。

「清點清楚，下午五點我親自付款。」顧南川把話筒一扔，抬手捏了捏眉心。

日本來的東西無非是軍火，而買方自然是北洋政府那些手腳骯髒的軍閥。顧南川無非是個商人，沒有學生們那樣高漲的愛國熱情。他只消做自己的生意賺錢罷了。

他還託人送來一隻日本的風吹，也不知道陸耀琛會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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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先生。」對面的日本商人站起來，彬彬有禮地向顧南川鞠了一躬。

「嗯，您好。」顧南川回禮。

「這次我們的船到碼頭的時候，卻意外地被要求檢查。」日本商人不苟言笑，說話都時候小鬍子一動一動的。

「所以貨物呢？」顧南川要擔心的不是對方的安危，而是貨物的去向。

「我們被英租界的人搜查，貨物……應該在他們那裡。」小鬍子還是那樣一板一眼的態度。

「我先去英租界確認一下，之後給您相應答覆。」顧南川不等對方回答，扣上帽子就離開了。

英租界？Martin是答應了自己不碰他的貨的！可不能讓他知道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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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ey！」Martin像是早就知道顧南川會來一般，還替他準備了一杯茶。

「你忘了你說的話了？」顧南川冷著一張俊臉，斜睨著半坐在辦公桌上的Martin。而他手上還捏著一隻風吹——顧南川打算送給陸耀琛的風吹。

「知道你給我帶了禮物……等不及就去拿了。」Martin咧嘴一笑，露出一顆狡黠的小虎牙。

「那我的貨呢？」顧南川看到風吹，不好多問，只好轉移了話題。

「幫你送到司令家去了。」Martin似乎在邀功，但顧南川一點也不想表揚他。

「怎麼信你？」顧南川挑起眉毛。

Martin擱下風吹，雙手揣在兜里，慢慢踱到顧南川面前，道：「你本來就不該懷疑我，顧南川。」Martin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顧南川明白這個英國人很有可能察覺到了什麼。

「風吹我很喜歡，可是我不太喜歡驚喜。下次買了，記得告訴我！」Martin拍了拍顧南川的肩，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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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川向小鬍子付了錢，隨後收到了司令部送過來的酬金。

顧南川看著保險箱里的東西，卻皺起了眉頭。

Martin是一個嫉妒心很強的人，如果他知道了陸耀琛的存在……那自己就算是英國王儲也阻止不了他。

看來陳斐年明天也來不了了。

顧南川走到地下那一層，對照顧陸耀琛的傭人道：「這裡給我看緊了！除了我，任何人都不可以進來。陸耀琛在這裡的事情，只要被外人知道，你們什麼下場，心裡清楚……」這番話是刀刃，就比在這些人的喉嚨。

「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都傭人們，這個時候只能點頭。

陸耀琛靠在卧室門上，把顧南川那番話聽得清清楚楚。

看來今天把顧南川惹生氣了呢……他要囚禁自己，那邊隨他，我可以一點也不會服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