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溫易嵐繃緊的神經才算是得到放鬆。貓式跪卧在床上，把臉埋進柔軟的枕頭。

賀筠過去就是一巴掌，評價：「頹廢。」

溫易嵐被他這麼一拍，索性身體下壓，趴得像個王八，動也不想動，頹廢給他看。

剛才的事溫易嵐怎麼都想不通，賀筠不是一個沒有遠見的人，平常除了不可推拒的聚餐，他一般是不會選擇在外面就餐的。

就今天這情況，他肯定有事瞞著自己！

無論年齡還是閱歷，他都遠不及賀筠這個老手有心機。

溫易嵐直來直往慣了，有什麼問題直接提出來，根本不會去考慮後果，這次也一樣。

他坐起來，幽怨地盯住賀筠。

賀筠發覺背後怎麼涼颼颼的，回過頭一看，被溫易嵐的眼神嚇到，惶恐地拍自己胸脯：「你幹嘛這麼盯著我？」

「你是不是瞞著我在調查什麼事情？」

他這一問正中對方下懷。

賀筠表現出和以往沒有差別的樣子，攤開手：「我能瞞你什麼？」

往後幾天賀筠處處躲著溫易嵐，每次溫易嵐偷偷跟過去逮他都會被發現，失敗得多了他也就不想再跟蹤賀筠了。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去訓練營鍛煉，剛好碰見在門口站著的南執。

「終於來了。」

這是南執開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在蹲我？」溫易嵐微微皺眉。

組織的規矩是兩兩搭檔，一般沒事大家互不打擾。他和南執並沒有較好的關係，只平時工作上有一點交集，她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等自己。

南執朝他走過去，下巴微微抬起，眼神凌厲：「不然呢？」

「有事？」

溫易嵐很不想看見她，不知是不是跟賀筠在一起待久了的緣故，連帶著他也被感染不喜歡南執。

「我們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溫易嵐看著她紅艷的雙唇：「什麼交易？」

論長相，南執非常的美麗，明艷動人。論能力，也是一等一的能幹。缺點就是性格太差，骨子裡散發著桀驁難馴的個性，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南執貼近他，踮腳在他耳邊說：「你回答我想知道的，我給你比其價值更高的信息作為交換。」

她是個精明的女人，不可能做虧本買賣。

一想到這點，溫易嵐後退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你想知道什麼？」

「你不該問我想知道什麼，而是問你自己，你難道不想知道賀筠最近為什麼這麼奇怪？」

這個誘餌成功吸引住溫易嵐，他不解地看著南執：「你知道？」

南執自信滿滿地說：「我多少也是個情報官，沒有什麼機密是我不知道的，你要是不配合，我也可以選擇用異能讓你交代。」

「你威脅我？」

溫易嵐表面淡定，其實內心早已兵荒馬亂。南執的異能非常適用於審問，只要她發動異能，對方就會毫無保留跟她說真話。

「不不不，我只是想跟你共享情報。你應該很想知道賀筠在做的事情，對吧？只要你回答我幾個簡單的問題，我不僅可以告訴你他在做什麼，還會附贈你一個組織最高機密，是有關賀筠的。」

看見他眼睫低垂，南執清楚他的心已經被動搖，於是切入正題：「北念是不是在生宴上托你給賀筠送了東西？」

「是。」

「什麼東西？」

「手繩。」

「這件事還有別的人知道？」

溫易嵐猶豫一下，「只有我們四個知道。」

他應該算說謊吧，因為他並沒有告訴賀筠東西是北念送的，不過他既然收下了，那就默認他知道。

南執陷入沉思。

「問完了？」

「完了。」南執冷漠答話。

「是不是該你兌現承諾了？」

「獵殺者。」

溫易嵐充滿困惑地看著她。

「前段時間偷襲你們的是獵殺者，他們掌握了一種新型藥劑，和你的異能類似，不過作用是讓異能者的異能失效，組織已經有人遭了先手。看來你的狂犬病毒被模仿得很成功，並且他們想除掉你這個最具威脅的原型呢。」

原來賀筠最近是在調查這事，但為什麼這麼大的事情他卻沒有聽到一點風聲？是被誰故意攔下來了嗎？

「不對，賀筠也中過招，但他……」

「但他沒事，是嗎？」

「你怎麼知道？」溫易嵐露出一種吃驚且難以置信的表情，賀筠遇襲受傷這件事並沒有聲張出去。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異能者。」

「不可能！組織的成員從高管到底層都是異能者。」溫易嵐極力反駁。

南執唇角勾起一絲玩味，「那你聽仔細了，這是我答應附贈給你的最高情報。」

晚間，賀筠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剛要摸鑰匙開門，恍惚聽到有人在走廊那邊大喊他的名字。

他呆了兩秒，轉身被人一個熊撲，險些摔倒。

溫易嵐整個跟一考拉似的掛他身上，勒得他喘不過氣。

「咳咳……撒手，要斷氣兒了！」

「不撒！」

他置氣地把賀筠抱得更緊，雙腿夾住他的腰，賴著不肯下來。

沒辦法，賀筠只有穩住腳跟，兩手拖住溫易嵐的屁股，防止他摔下去。

賀筠覺得今天的溫易嵐有些畫風突變，往常他沖向自己不是預備揮拳就是踢腿，怎麼會上來就給一個抱抱。

「這麼熱情，你是在撒嬌嗎？」

「撒個鬼的嬌！我問你，你是不是有過十分黑暗的經歷？」

溫易嵐把臉埋在賀筠頸間，貪婪地呼吸記憶他的氣味。

賀筠的眼瞳瞬間擴大，震驚地問：「誰告訴你的？」

「你只管告訴我有還是沒有！」

聽著溫易嵐的咆哮，緊接著，便有什麼灼熱的液體滾落在他的皮膚，悄悄滑進鎖骨窩，燙得要命。

空氣彷彿被凍結，四周一片沉寂，只余走道牆上的安全出口標誌亮著詭異的綠幽幽的光。

「有過。」

他的聲線逐漸低沉，溫易嵐從他話語里聽出滄桑與悲涼，心疼到無以復加。

「是我沒用。」

溫易嵐以為他曾在地獄活過，卻沒想到賀筠才是那個從真正地獄裡走出來的人。

察覺出溫易嵐的哭腔，賀筠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他後背：「你已經非常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