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第二卷 枉情29)
小說: 木馬2 作者:余生皆假期 字數:3155 更新時間:2019-09-23 01:50:19
事實果如黎志安預料,歐真一口咬定,一切均是他一人所為,王雋川完全不知情。
甚至王雋川劫持小憶的行為,也被他解釋成是受到了自己的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從歐真父親那兒回來的韓冬,邊整理著厚厚的筆記,邊搖頭嘆息,「他還好意思罵陳立辰,他自己簡直就是陳立辰的成年版。」
邱小米好奇的湊過來,「他小時候那麼壞?那他咋還和王雋川關係那麼好?」
按王雋川那性子,不是應該對這類『壞』種,躲得越遠越好麼?
韓冬還未來得及答話,段子凡捧著他的茶杯插嘴分析道,「聽說過德哥爾摩綜合征麼?我估計啊,這王雋川就是。據歐真本人交代,他以前在學校里很喜歡欺負王雋川,但他有個規矩,王雋川只能被他一個人欺負,其他欺負王雋川的,幾乎都被他教訓過,所以啊,王雋川就漸漸地對歐真產生了依賴和好感。」
韓冬抬起頭來,點著他的筆記本道,「按歐真他爸的說法,歐真小時候就有些心理方面的問題,他懷疑是他妻子那一脈的遺傳。因為他格外喜歡縱火,不止一次點著了家裡的花房、狗窩,甚至有一次還直接點燃了正在燒飯的保姆的裙子,好在保姆身上的火勢被及時撲滅,再加上他用了些錢安撫,這事兒才被壓了下去。他原準備帶歐真去看心理醫生,卻遭到他妻子的強烈反對,直到,歐真把魔爪伸向他的汽車時,他的憤怒爆發到了極點,他不顧妻子的反對,直接把歐真送到了國外的一所療養院內,也就是在那所療養院里,歐真學會了跳舞,並表現出來一定的天賦,大半年後,在心理醫生『堵不如疏』的建議下,歐真他爸決定讓歐真進入普通國小接受教育。」
聽了他的話,霍星雲眉頭緊鎖,隱隱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但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既然歐真不允許別人欺負王雋川,那王雋川後來怎麼還是被欺負的很慘?」
段子凡嘆了口氣,「這就是一種常見『叛逆心理』。越是『禁止』,越會有更多的人想要挑戰。尤其是小孩子,你不告訴他『不許開櫃門,會夾手』,他也許還想不起來開櫃門玩,但如果你嚴厲告訴他『不可以!』,那接下來,他的全部心思都會放在如何趁你不備『開櫃門』上。」
黎志安點頭,「我在大學裡選修的犯罪心理課上,老師也說到過這種『暗示』心理。」
心理?孩子?
幾個詞在霍星雲腦海中來回打轉。
耳邊,葉嘉向邱小米繼續解釋道,「歐真自己也說了,當年,他經常到校外參加各種比賽,總有人趁他不在學校的時候,挑戰他的權威。而王雋川就那麼一直忍著,從沒向他告過狀。直到發生了那次被扒光衣服裸跑的事。等歐真回到學校,發現王雋川已經辦理了退學手續。」
「於是他就縱火燒死了那幾個開小灶的師生?」
葉嘉苦笑著搖了搖頭,「那起案子,他沒有認罪。他只說,那起案子發生時,王雋川人在老家,這點,我們已經核實過了,確實如此。他們全家去給王雋川的奶奶遷墳,這在鄉下是件大事情,所以直到現在,還有很多老人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他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呢?」
「哼,只要不涉及王雋川,人就囂張的不得了,直接跟我們說,有證據就拿出來,他反正也不差這一件兩件的,沒證據,別想著讓他背黑鍋。」
葉嘉仰癱在座椅上,訥訥道,「不管怎麼樣,本次縱火案可以寫結案報告了。防火材料已經在歐真的宿舍里找到,縱火手法與我們之前的推斷基本一致。他自述的離開火災現場時間,和王雋川發現火情報警的時間,正好相差了十分鐘,細節上也說的通,證據確鑿下,他也算是求仁得仁。」
段子凡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好,就看你的了。」
韓冬腳蹬地,座椅滑到葉嘉身邊,也學著段子凡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好,就看你的了。」
以黎志安為首的實習生,不敢放肆的拍前輩的肩膀,抱拳拱手,「就看前輩的了。」
嗯?
隨即反應過來的葉嘉鬼哭狼嚎,「不,我不要寫。」
眾人齊聲,「你,你要,你要寫。」
他們的熱鬧,完全沒有感染到霍星雲,他始終蹙起雙眉,看著窗外灰濛蒙的天。
他的不同尋常,自然沒有逃過刑偵隊眾人的眼中,引發無數揣測:
被豪門始亂終棄了?
身體機能下降,滿足不了豪門的日常所需了?
做錯事被豪門修理了?
……
「喂,你知不知道,你很不適合擺出這種憂鬱表情?」
還是隊長威武,要是別人這麼問的話,非被副隊一個背摔撂地上不可。
轉過頭來笑了笑,不知為何,霍星雲並未說出內心隱隱的困惑與不安。
既然霍星雲不肯說,段子凡也不再追問下去,當下轉過身來宣布,在這個美好的周六下午,除了值班人員外,其他單身狗各回各的家,各找各的媽。
只是,手機必須保持24小時暢通。
同一時刻,Alex喜滋滋地沖著顏卿攤開手掌。
顏卿很不雅觀的翻了個白眼,捏起Alex修長的指尖,評價道,「感情線中指處往下彎,表明你在愛情中十分任性且不擇手段。」
Alex大怒,「我是讓你給我看手相的麼?」
顏卿撓撓面頰,眼內滿滿的困惑,表情十分無辜,「不是看手相?那是?Oh,my Ladygaga,難不成,你是想讓我看你的守宮砂?可那玩意兒,你早八百年前就不存在了吧?」
Alex呼的起身,一腳踏在茶幾上,俯視著顏卿,「哼,少給小爺我裝瘋賣傻,那傻小子就被你這麼白白使喚一場?傭金呢?」
「歪,兄弟,今天可是周六,你連雙休日都等不了了麼?」
「哼,不管!」Alex甚是傲嬌的昂起下巴,「我管你周幾?我只知道小爺我這會兒正好有空。」
「切,得了吧,什麼你這會兒正好有空,是那小二黑這會兒有事,沒辦法陪你吧?」顏卿懶洋洋地一邊無情揭穿他,一邊開始搗鼓自己的筆記本,「行了,轉給你了。你瞧你現在那樣兒,跟個管家婆似的。」
臉色立刻陰轉晴的Alex,掏出手機開始查賬,「那傻子辛苦那麼多年,才好不容易存到一百來萬,我不替他收好,等他老了,連棺材本都剩不下。」
真相不到,這妖孽還有如此賢惠的一天。
「替我謝謝他。」
這句感謝,顏卿發自肺腑。
要是沒有齊多,他都不敢想像小憶會遭遇到什麼。
事情雖然已經過去一天,可他這會兒想起來,依舊感到陣陣後怕。
「吐艷~,倫家老早就教過乃,感謝神馬的,不要光會嘴巴索索,要有實際行動啦,親。」說著,Alex再次嬌艷無比的朝著顏卿攤開手掌。
顏卿無奈地搖了搖頭,「行行行,再加上大水路那家店下個季度20%的營業額,可以了吧?」
「成交!」
嘻嘻嘻,自己真是倫見倫愛的持家小能手啊~
樓上,兩個孩子的卧室內。
小憶半裸著上身,任由小溪用各種顏料塗在大片的紫藥水空隙之間。
小憶被解救後,先送到學校醫務室瞧了瞧,醫生檢查了老半天,並沒發現內傷,於是十分盡責的將小憶身上所有烏青塊和擦破皮的地方,都塗上了紫藥水。
猛地一看,還挺嚇人,但細瞧麼,並不大礙。
可這樣一來,自然也無法瞞過同處一室的小溪的眼睛,好在小憶多能編瞎話啊,立刻哄得小溪相信那是在做塗色遊戲。
別說,嗯,在小溪的筆下,原本看上去頗為凄慘的肌膚,變得即科幻又抽象。
「好,好了。」
終於,小溪抬起頭來,傻乎乎地盯著小憶,似乎在觀察哥哥對自己的作品滿不滿意。
小憶打量了一下鏡子里的自己,溫柔的撫摸上小溪的頭髮,笑容寵溺,「真好看,哥哥都不捨得洗掉啦。」
門外,顏卿默默替重新將門替他們關好。
假裝自己並沒有來過。
霍星雲到家時,Alex那個妖孽,早就達到目的拍屁股走人了。
家裡很暖,隔絕了外面早春的陰寒。
家裡也很溫馨,可口的飯菜擺在桌上,媳婦兒和孩子們都在等自己回來吃飯。
夫復如此,人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他拋開籠罩在心頭的陰霾,享受起這美好的夜晚。
同一片星空下,城市的某棟別墅內。
一位老人坐在輪椅之上,靜靜地看著窗外,滿庭院的,紅如血的,彼岸花。
不急不緩的腳步聲,打破別墅內的沉寂。
老人始終沒有回頭,任由腳步聲的主人,徑直走到自己身邊。
落地窗上映出年輕人挺拔的身姿。
年輕人也不說話,就那麼無聲無息的站著,甚至連呼吸,都被壓抑到聽不見。
終於,老人開口了,「那顆棋,也毀了?」
「是。」
年輕人回答得言簡意賅,只是回答問題時,對老人稍稍鞠了一躬。
「那他們發現了什麼沒有?」
「據觀察,仍未曾有任何察覺。」
老人輕輕點了點頭,「那,接下來的遊戲,咱們得給他們增加點難度了,你說,對不對?」
語氣陰森,宛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