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墨托著腮，坐在火爐旁，回憶著剛才的大夫的話，身邊的藥爐蒸騰著熱氣。記憶中，楚臨風的傷並沒有很重，只是中了迷藥才會昏迷，難道他的重生改變了什麼？

這麼想著，韓墨湊到楚臨風的身邊，上下打量著，挑眉看到了楚臨風腰間的玉佩，伸手想拿，忽然就被抓住了手，對上了一雙淡然如墨的雙眼。

「你醒了？」

楚臨風鬆開韓墨的手，然後在被褥上擦了擦，緩緩的坐起身。

這畫面似曾相識啊。韓墨勾唇，第一次醉酒，自己跌倒摔向楚臨風時，雖然被扶了起來，但是楚臨風似乎拿帕子把手擦了個遍。

藥爐的味道勾回了韓墨的心神，韓墨回身將藥倒出來，放到楚臨風旁邊後，自顧自的坐到圓桌旁，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楚臨風檢查了隨身物品，並沒有少什麼，連玄霜劍都掛在牆上，一口氣將苦澀的藥湯一飲而盡，盤坐在床上運行功法療傷。

兩人雖待在一個房間，卻互不幹涉，意外的融洽……

半個時辰後，楚臨風猛的吐出一口淤血，然後看著染血的被褥，眼中是赤裸裸的嫌棄。

韓墨擔憂的走來，看楚臨風氣色似乎有所好轉，這才放下心，然後看著被褥，認命的彎腰收拾。

他上輩子絕對是欠楚臨風的，不過想來，他似乎真的欠楚臨風，向來愛幹凈的楚臨風衣染血污，怕是一路趕來，只為了救他。

楚臨風抬手脫了上衣，汗水浸透了衣衫，露出那白皙的肌膚，精瘦有力的身材，每一處都恰到好處，這要是個女子站在這，或許早已忍不住撲上去了。

「我要沐浴。」

韓墨愣了一下，「不行，你現在必須在床上靜養。」

楚臨風不語，眼神滿是堅持。

「……弄些熱水給你擦身倒是可以。」

楚臨風猶豫再三，勉強的點點頭，能擦也比臟著好。

韓墨拿過斗篷給楚臨風披上，下樓去找店小二。

楚臨風抬手從隨身物品中拿出兩塊白玉，玉質通靈剔透，上刻銜尾蛇的浮雕，可惜從中碎成了兩半。

「咦，這玉怎麼碎成了兩半？」韓墨不知何時回到房間，詫異的看著玉佩，這個玉佩，楚臨風可寶貝了，從始至終都不許他碰，這好端端的怎麼碎了？

「不知道。」

「啊？」

「……就是不知道。」楚臨風皺眉，歸心玉是鬼冢派歷代掌門所有，師傅傳到他手裡，曾一再囑咐他小心保管。

說此玉佩，可起死人，肉白骨，危機之下可救人一命，但只能用一次，用過即碎。

若不是玉碎的突然，他也不會在與他人纏鬥時分神。

韓墨嘆了口氣，從楚臨風手中拿過兩枚碎玉，「熱水備好了，等下再看吧。」

楚臨風真的很重視這枚玉佩，連他與店小二進門都沒注意到，不然，待會拿出去看看能不能補起來，也不知這裡有沒有手藝好的師傅。

當韓墨將帕子擰好遞給楚臨風時，楚臨風卻沒有伸手接，只是抬起手，一副等著人伺候的樣子。

韓墨勾唇一笑，特別想把帕子扔在楚臨風的死人臉上，最後還是忍住，泄憤般的使勁給楚臨風擦拭身子。

可對楚臨風來說，韓墨跟給他撓癢癢似的，也就一言不發，任由他擦。

韓墨低頭擰著帕子，楚臨風則穿著中衣，偏著頭打量韓墨，他剛才讓韓墨替他擦身，只為試探，結果發現這個小少爺雖不情願，但總下意識的避開他的傷口，大概是知道他身份，並對他有所求罷了。

殺一兩人的話，等他傷好了，倒是無所謂。這麼想著，楚臨風閉目養神，而他不知道，他這一放鬆，賠上了自己的一生。

白色的鴿子落在窗口上，歪著頭看韓墨，韓墨將帕子掛起來，來到窗邊，抱起鴿子，取下腳上的竹筒，展開其中的紙條。

下月父王壽誕，可回。

韓墨隨手將紙條夾入書籍中，來到楚臨風身邊，確定人睡了後，解開身上的腰帶，打算趁著楚臨風睡著的時間好好沐個浴。

水聲與熱氣驚醒了楚臨風，睜開眼便看到被熱氣蒸紅臉頰的韓墨，韓墨發現楚臨風醒了，將衣服簡單一系，「醒了，晚膳已經在準備了，我吩咐做了些藥膳。」

楚臨風坐起身，韓墨則將他身後的枕頭弄好，讓他靠著舒服些，沐浴之後淡淡的香味從韓墨的身上載來，好聞的緊，衣衫微散，露出一抹紅色。

楚臨風抬手扯開韓墨的衣服，仔細看著胸口處的圖案，赫然是銜尾蛇。

而玉佩救活之人，胸口烙下圖案，遇熱而現，唯捨命救他之人可見。

他之前還曾困惑，以命換命又如何再見，原來歸心玉的作用不是起死回生，而是輪迴重生。

他上一世捨命救了眼前之人？

韓墨一把拉回衣服，眼底微怒，「你做什麼？」

「你是誰？」

「在下東霖五公子韓墨。」

他捨命救了王室貴胄？楚臨風抿唇，師傅曾說過，遠離王室，絕不可沾，自己為了這個人到底違了多少師命。

楚臨風有些迷惘，可在低頭的一瞬間撞進了韓墨擔憂的眼神里，心下一愣，或許待在這個人身邊，總有一日他會明白。

韓墨雖然氣楚臨風扯他衣服，但是見楚臨風茫然的眼神，他又禁不住擔心，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在他的記憶里，楚臨風一直是淡然如墨、悠然自得，彷彿什麼事都盡在掌握之中。

「楚臨風。」

「我知道，江湖第一劍。」韓墨指了指牆上掛著的長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玄霜劍出，萬敵盡潰這個傳說。

「救我，所求為何？」

「這……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不過是順手，不求回報。」

「……」楚臨風看著韓墨，「確定？」

「額，確有一事。」韓墨看了眼楚臨風，硬著頭皮接著說下去，「我此次回新城，凶多吉少，正缺一個武功高強的門客隨行，不知……」

「好。」

唉？！其實韓墨準備了一肚子說服楚臨風的方法，可是話還沒說完，楚臨風就答應了，這實在是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