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黃粱一夢
小說: 公子韓墨 作者:青筝逐影 字數:2010 更新時間:2019-09-23 02:40:46
一樹繁花盛放,與水中的影子照相輝映,微風吹過,一朵梨花飄落,掉在地上熟睡人的身上,他的四周落滿了繁花,在淡淡的花香中緩緩睜開眼睛。
韓墨猛的做起身,愣愣的看著四周,趴到水潭邊,仔細打量著自己的模樣,一攏紅衣,暗紋團簇,腰間盤著黑色環帶,做工精緻,用料考究,外罩一件墨色的披風,腰墜羊脂玉訣,瞳仁靈動,如水晶一般吸引人。
這幅模樣,是他十六歲的樣子,他回到了最初,一切開始的起點。
水中的魚兒躍出水面,帶著點點冰涼的水珠,濺到韓墨的臉上,韓墨捂著眼,哈哈大笑,梨花散落。
當他放下手,冷漠的眼神夾雜著仇恨,既然上天讓他重來一遍,他總不好辜負,他向來記仇,睚眥必報,欠他的,必須百倍千倍的還。
「施主,主持有請。」
韓墨一頓,厚薄適中的紅唇蕩漾著令人目眩的笑容,眼神恢復如常,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緩步走向小和尚。
記憶中,主持確實見了他,只是給他留下了八個字:「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現在想來,一點也沒錯。
「空智大師。」
韓墨恭敬的行了禮。
空智閉著眼,口中念著清心咒,敲擊著木魚,似乎完全沒聽到韓墨的聲音。
韓墨也不著急,跪坐在蒲團上,看著眼前的金身佛祖,以前他不信佛,如今,他依舊還是不信,他信的,向來只有自己。
「施主,你來寺中已有半月,對山下屠夫殺人一案如何看?」
「在下以為殺人償命,理當如此。」
「施主,冤冤相報何時了,該放下的理當放下。」
韓墨起身抽出香,點燃,拜了幾下,插入香案中,才不疾不徐的放下,「那屠夫不過是個俗人,並非聖人,自當有仇報仇,報以睚眥。」
「那施主呢?」空智放下手中的木魚,睜開眼睛,「重來一次,可願放下一切。」
「我亦並非聖人。」韓墨心中驚訝,答案卻不改,放的下,便不會重來一次。
「阿彌陀佛,施主,望將來好自為之。」空智對著韓墨離開的背影喊到,「情深不壽,慧極必傷,貧僧或許告誡過施主,但還恕貧僧多嘴。」
「多謝空智大師,韓墨心中已有答案,至死不悔。」韓墨擺擺手,快步走出寺門,回首看那一樹梨花,果然是得道高僧,我才剛醒,他就知道了。
若不是那毒入心臟徹骨的痛意和刺骨的恨意,他或許會以為之前不過是黃粱一夢……
對了,楚臨風那時醉酒曾說過,此時,此地附近,他曾受過傷,在初春冰雪未融時,在冷風中昏迷了兩天。
韓墨勾起唇,楚臨風武功高強,要是能為己所用,那便再好不過了。
這般想著,韓墨連忙順著階梯而下,趕往山下湖心亭,走到一半就喘的不行,靠著石壁緩了許久才接著走。
待見到楚臨風,一定要再誆些強身健體的心法,不然這個走兩步便喘的身體,無用的很。
等韓墨終於到山腳下的湖心亭時,環顧了下四周,終於明白楚臨風為什麼會在這裡昏迷兩天也沒人發現了。
這裡山清水秀,但是人跡罕至,山上是寺廟,但人們大多會走大路,而不會多此一舉繞這條小路。
坐在湖心亭中,韓墨將魚鉤扔入剛化冰的湖水中,坐等魚兒上鉤。
一道身影在韓墨掠過,撞入湖心亭,摔在地上,韓墨連忙放下手中的魚竿,大魚上鉤了。
蹲在楚臨風面前,韓墨遲疑的伸出手,戳了戳臉頰,飛速的收回來,生怕楚臨風昏的不夠徹底,一會暴起把他的手指給折了,那可不值。
等了半響,確定楚臨風是真的昏迷了,韓墨這才放下心,「你驚走了我的魚,作為補償,你就歸我了,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楚臨風躺在原地,他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但是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在聽到韓墨的自說自話,心中暗嘆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韓墨拉著楚臨風的手,將人抗了起來,一手抱住他的腰,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形,「你可真沉,該減減了。」
楚臨風本著耳不聽心不煩的想法,徹底的昏了過去,這人手無縛雞之力,也無心傷他。
韓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楚臨風搬到了附近的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後,將人扔在了床上,灌了幾口水才緩了下來。
看了眼傷痕纍纍的楚臨風,韓墨出門給了小二銀兩,讓他去請大夫,自己則坐在床沿,盯著楚臨風的俊臉發獃。
前世,第一次見楚臨風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酒老是無緣無故的不見,在數次之後,忍無可忍的韓墨故意在酒里撒了辣椒面,就碰上了楚臨風這個冷麵神。
然後兩人奇蹟般的成為了朋友,夜裡喝酒聊天,喝醉了就倒在一張床上呼呼大睡,第二天,韓墨看書,楚臨風練劍,互不幹涉。
韓墨從不問楚臨風一個江湖之人為何會出現在冷宮之中,他猜得到,父皇與江湖中人有聯繫,楚臨風大概是受命前來護著自己的。
「你前世護了我,這一世也護我罷了,不過早晚的問題。」韓墨擰了帕子,一點一點擦去楚臨風臉上的血跡。
楚臨風講究的很,窗邊染一絲灰塵被他發現,他雖不說,卻死也不願再靠近。
「客官,大夫來了。」
「進來吧。」韓墨將帕子扔入水中,站起身。
小二推開門,一個布衣老人走了進來,提著藥箱,一路趕來卻不見氣喘,身子骨硬朗的很。
「大夫,如何了?」
「氣息紊亂,像是受了內傷,怪哉,他身上似又有不少外傷,像是新傷。」
「咳咳,我大哥這人性急了些,總容易與人發生衝突,這些新傷大概是打架留下的。」韓墨笑道,他是不會承認,他力氣不足,把人摔了幾次的。
「那此人甚是陰毒,若不是你大哥命大,怕是會被一掌震碎了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