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葉落來到了世界邊境之地，只見那處有一個裂縫。裡頭黑乎乎的，看不見裡頭究竟是何玄機。葉落拂一拂袖，瞧准了一個地兒邊跳了下去。沈源猶豫了一下，但看葉落如此幹脆利索，也不好磨磨蹭蹭，也一齊跳了下去。

墜地之後，發現來到了一片繁華之地。酒肆喧囂的吵嚷著，街上行人遊走，商人摸著自己的小鬍子打著自己的如意小算盤。一眾人見沈源葉落二人突然從天而降也並未反應。沈源愣了愣，倒也隨即明白過來……自己是鬼，而葉落是仙，兩個世界的人本不該有牽扯。

沈源看著周圍似熟悉似不熟的景象倒是不知該唏噓感慨些什麼了……最後也只吐出一句沒頭沒尾的「：當真是時移世易，物是人非。」

葉落聽了這句奇奇怪怪的話，駐足回首望了沈源一眼「：什麼？」

沈源不知該怎麼解釋，笨拙的道「：我……生前也是人。也是這個塵世的人。」

葉落意味不明的盯著沈源了一會，並沒說什麼，還是繼續回頭走自己的路。走了幾步，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身形一頓，脊背僵直著，杵在原地，不願再往前邁一步路。

沈源擔心葉落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問道「：怎麼了？」

葉落掩嘴咳了一聲道「：走錯時間了。」

沈源「啊？」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沈源一臉懵逼。捋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竟是忍不住「噗嗤」了一聲。聲音雖輕，但對葉落來說簡直是如雷貫耳。葉落一向要臉，被人這樣取笑有些氣惱道「：有什麼好笑的。天庭處於時空裂縫，從天庭來人間就要從時空裂縫走一遭。偏偏時空裂縫裡人間有許多個不一樣的年代年月，一時把控不好走岔了而已。而且其實也不算走錯……就是……走早了一點而已。」

沈源聽葉落這一通說，立馬收起笑意，把話題拉回正軌上道「：既然只是走早了，提前去看看要牽線的人物也好。反正不急。」

葉落似是被說動了，說走就走。就領著沈源走到一個書齋的後頭。那是一塊很貧瘠的土地，連根草都沒有。空空的一片。有個小孩，穿著一身破布似的乞丐衣物，渾身髒兮兮的，手中牢牢的抱著一個土瓦罐，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四五個穿著尋常布衣的小孩從書齋後門走了過來，看了看坐在地上的那個髒兮兮的小孩停下了腳步。

其中一個為首的覃㥀開口諷刺道「：喲，這不是杜謙嗎？先生見你年紀輕輕父母雙亡，好心免了你的學費，還給了你幾口飯吃。瞧，這會怎的坐這？方才上課的時候不是很威風嗎？搶答搶的那麼猛，這會裝出個可憐兮兮的模樣？」他看杜謙不爽已經很久了。可憐又怎麼樣？就憑他穿的那個樣，他就不配和自己坐在一塊。不過是個乞丐罷了，先生也真是的同情心泛濫個什麼勁。而且上課的時候，那個神采奕奕的樣。裝什麼裝，呸。那樣出風頭，不過是在討好先生而已。

杜謙怯怯的看著他們，將手中的罐子抱的更緊。覃㥀看他這幅樣子，簡直是窩火到了幾點。朝他吐了口唾沫惱道「：裝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幹嘛，搞的好像我欺負了你似的。」

杜謙不敢說什麼，只是一味的抱著罐子，眼睛驚恐的一眨一眨的望著覃㥀。覃㥀也意識到了他一直死抱著個破罐子，一時好奇想去碰碰罐子道「：這是什麼？給我看看。」

杜謙見他的手就要往罐子上碰，情急之下咬了覃㥀那碰過來的手。覃㥀手上一疼，直接左手一個巴掌往杜謙臉上甩，好叫他鬆手。巴掌聲響的清脆，杜謙臉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紅紅的手掌印。

覃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牙印，深的幾乎就要出血，覃㥀一下怒火衝天，失了理智罵道「：你他媽是狗嗎？給你幾分顏料，你還開起染坊來了。」覃㥀轉過頭對旁邊的幾個同班道「：愣著幹嘛。沒看到他剛才咬我了嗎？快，給他一點教訓。」

覃㥀著實是被氣到了，其他幾個人也是瞧不起杜謙秉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思，也就上去對杜謙拳打腳踢的。杜謙被狠拽著頭髮，臉上咣當就來了好幾拳，背上腳上也被踢了好幾腳。

杜謙死咬著牙不出任何聲響，只是一心一意的護好手中的罐子。打巴掌也罷，踢肚子也罷，拽頭髮也罷，唯有手不曾撒開罐子一顆。

不小片刻杜謙白嫩的肌膚便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也是紅腫不堪嚇人的緊。也不知被打了多久，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你們再這樣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小心我告訴先生。」這時幾人才停下手腳來，看清了來人覃㥀道「：這不是唐溢唐公子嗎？怎麼管起閑事來了。」

唐溢紅撲撲的小臉蛋上有幾分明顯慍色道「：我的閑事也輪不到你們這種人管。倒是先生素來格外心疼杜謙，信不信我告訴先生去。到時候管教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覃㥀看著地上滿身血污已經不成人樣的杜謙，也覺得做過頭了，拂一拂袖轉身離去。唐溢皺著眉掏出帕子，替地上的杜謙擦了擦臉上的血漬。因為傷口太多也不知該包紮哪裡。也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形，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突然一隻髒兮兮的小手輕輕抓住了唐溢的衣擺，見自己的手弄髒了唐溢身上華貴的衣物又不安鬆手，微弱的聲音輕輕道「：謝謝你。這個罐子裝著娘親的骨灰，請你幫我好好保管……」一張鼻青臉腫的臉上皺著眉勉強擠出了一個如花般的笑容。不過一瞬，笑容驟然消失如冬雪消散，快而不見蹤影。杜溢閉上了雙眼暈了過去。

突然一位穿著華衣錦繡的長者走了過來，看到這樣的情形不禁瞠目結舌，慌慌忙忙的跑過來抱著杜溢。也不怕他身上的血污弄髒了自己的衣物，忙道「：溢兒快去喊大夫，我先扶他去府里。」

那時杜謙和唐溢七歲，經此一役，杜謙被唐的父親唐德收做義子，取字：立羽。平日吃穿用度與親子無異，成日里一身紅衣成日里瞎混，好道是一個紈絝公子，舞弄筆墨風流也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