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有一個人在釣魚，銀葑見那人長得仙風道骨滿頭白髮。

「哈哈哈哈哈。」那人一邊喝酒一邊笑，魚鉤上總有魚兒咬鉤，但每每他要把魚提出水面的時候，魚兒又會回到水裡。

那人就一邊重複著這樣的動作一邊哈哈哈大笑、喝酒。

銀葑看了一會便再次向前走。

這次是一個大堂，一個滿臉鬍子，表情憤怒的判官坐在最上面，用肥大的手掌不停地拍著桌子。

「大膽刁民，竟然強暴婦女！」判官哇呀呀大叫。

跪在地上的男人哆哆嗦嗦磕著頭。

「還有你這淫婦，竟然勾引男子，來人拉住去把這兩人仗殺！」地上衣著簡陋的少女跪在地上，委屈地大叫「我沒有，我沒有！」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身段平平，樣貌粗陋。

「我不管！」判官一聽有人反駁，拿起一邊的棍子，竟然就對著地上的兩個人打。

銀葑心中憤怒，哪有這樣不分黑白的判官，當即就要站出來打抱不平。剛張口喉嚨就被扼住了。

銀葑臉憋得通紅，又一次華麗麗地暈倒了。

他這次看到的是師傅的屍體。

師傅在國破之後就自殺了，用銀龍彎匕割喉而死，死相平靜。沒有人來給師傅收屍，只有他，落魄的前朝太子，來給曾經讓天下風起雲湧的師傅下葬。

銀葑默默地蹲下，然後跪在師傅的面前。

他記得，人死的時候一般上天都會悲傷地下雨。

可是今天，天氣很好，晴空萬里。

連上天也在嘲笑他這個無用的太子？

師傅的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手中握著一把銀龍彎匕，匕首上貼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愛徒之禮。

銀葑從師傅手中抽出銀龍。

不知怎麼的，他竟然覺得上面畫的有一條龍竟然有點像自己。

別的龍在雲端之上飄飄欲仙好不自在，可是有一條銀龍在雲端之下，面色猶疑，因為他的尾巴上墜著許多小人，這條龍想要把人也帶上天嗎？

不知怎的，銀葑突然覺得臉上有點癢癢的，抬手一摸，原來是自己哭了。

「哭什麼？」銀葑突然聽到師傅的屍體里發出了聲音。

「師傅？師傅?!」銀葑剛叫了兩聲，眼前的景象又不一樣了。

是在師傅的道觀中，師傅一襲白衣，捋著鬍子看著銀葑。遠方的夕陽餘暉金黃金黃，灑在道觀中，雲層也密密麻麻低矮地疊在道觀之上。道觀還是一副破國前金碧輝煌的樣子，在餘暉的沐浴下更顯神聖。

「師傅，您不是，早已駕鶴西去了嗎？」銀葑依稀記得師傅合上的雙眼，臉上平靜的表情。

「的確，但是，我是來完成我的諾言和告訴你你的秘密的。」

「還記得嗎？」師傅看著銀葑有點發懵的表情。

——

「徒弟。」

「師傅？」

「你走吧，明天再過來，上完你的最後一課。」

「您不是把該教的都教給我了嗎？」

「你還沒有真正得道，明兒個再來吧。」

明兒個再來時見到的就只是師傅的屍體了。